逃的辩护(1 / 1)

伪自由书 鲁迅 322 字 7个月前

古时候,做女人大晦气,一举一动,都是错的,这个也骂,那个也骂。现在这晦气落在学生头上了,进也挨骂,退也挨骂。

我们还记得,自前年冬天以来,学生是怎么闹的,有的要南来,有的要北上,南来北上,都不给开车。待到到得首都,顿首请愿,却不料&34;为反动派所利用&34;,许多头都恰巧&34;碰&34;在刺刀和枪柄上,有的竟&34;自行失足落水&34;而死了。

验尸之后,报告书上说道,&34;身上五色&34;。我实在不懂。

谁发一句质问,谁提一句抗议呢?有些人还笑骂他们。

还要开除,还要告诉家长,还要劝进研究室。一年以来,好了,总算安静了。但不料榆关失了守,上海还远,北平却不行了,因为连研究室也有了危险。住在上海的人们想必记得的,去年二月的暨南大学,劳动大学,同济大学,研究室里还坐得住么?

北平的大学生是知道的,并且有记性,这回不再用头来&34;碰&34;刺刀和枪柄了,也不再想&34;自行失足落水&34;,弄得&34;身上五色&34;了,却发明了一种新方法,是:大家走散,各自回家。

这正是这几年来的教育显了成效。

然而又有人来骂了。童子军还在烈士们的挽联上,说他们&34;遗臭万年&34;。

但我们想一想罢:不是连语言历史研究所里的没有性命的古董都在搬家了么?不是学生都不能每人有一架自备的飞机么?能用本国的刺刀和枪柄&34;碰&34;得瘟头瘟脑,躲进研究室里去的,倒能并不瘟头瘟脑,不被外国的飞机大炮,炸出研究室外去么?

阿弥陀佛!

一月二十四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一月三十日《申报·自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