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做宣王衣上尘”的润玉公子“如愿以偿”,被接进了宣王府。
但事实上,宣王把害羞地逃跑的正牌心上人追回来,哄着。
润玉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还给两人带上了门。
“别生气,嗯?”把宋淮按在椅子上,齐瑄蹲在他脚边,低声哄他。
宋淮抿了抿唇,道:“我没生气,只是……不痛快……”
齐瑄握住他的指尖,放到唇边亲了亲,笑道:“这说明你在乎我,我很高兴。”
宋淮难得没有脸红,也没有抽出被他握着手,蹙眉道:“我担心你。”
齐瑄心底深处喷涌出欢喜,犹如咕噜咕噜冒泡的开水,心肺都热了起来,“我知道。”
“用这种传言去扼制原先的传言,终究不是办法,这样下去,你要怎么与二皇子……”宋淮话音一顿,但未尽之意,两人都心中有数。
“不打紧。”齐瑄道:“自从有了你,我就没想过娶妻生子。”
宋淮骤然瞪大眼睛,惊诧万分,唇一张一翕,却说不出话来,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声音微颤:“那……那你要怎么办?不争了吗?”
若他是个断袖,容易被岳皇后的人以“沉迷男色、德行有亏”为由攻讦。但这并不是关键,毕竟与先前那个“风流不羁、拈花惹草”的名声半斤八两,况且,宏光帝也好男色,朝臣若是抓着这个理由不放,等同于指责宏光帝。
关键是,若是娶了男妻,没有子嗣这个理由,就足以让他失去皇位继承权。
齐瑄抓住抚在脸上的手,将脸贴上他手心蹭了蹭,“那你又怎么办?若我娶妻生子,你要怎么办?”
“……”宋淮立时答不上来,若是这样,他要怎么办?
上辈子,齐瑄差点答应娶兵部尚书杨知水嫡孙女。
吏部尚书霍耀文和兵部尚书杨知水是宏光帝的两个心腹大臣,在六部当中,比其他几个尚书要高半头。
所以杨知水提议把嫡孙女嫁给他的时候,他猜这也许是父皇的意思,差点就答应了。
差点。
因为他想到了宋淮。那时他已经有了宋淮,已经对他许了终身,已经动了放弃皇位的念头,怎能又因此而被诱惑?
怎料宋淮知道了,极为平静地对他说:“往后,你别来找我了。”
他说:“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会见你。既然娶了妻,得了好处,就要待她好。”
“在你眼中,竟是这样看我?”齐瑄顿时怒上心头,问他:“那你呢?你也会娶妻?”
宋淮垂着眼沉默,片刻后,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他说:“会,我会。”
“可我不会!”齐瑄抓住他的胳膊,咬牙道:“我不会娶。而你,这辈子只能跟着我。”
“好啊!”宋淮了无生气的双眸骤然燃起孤注一掷的火光:“只要你不娶妻,我就跟着你,同你纠缠一辈子。”哪怕无名无分,哪怕永不见光……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赌上一辈子。
那大概是上辈子至今,齐瑄从宋淮口中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
所以此刻,齐瑄握着宋淮的手,温柔而郑重:“我不娶亲,我只娶你。”
“我是庶子,娶男妻也合乎律法。你什么都不要怕,只要相信我,好不好?”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什么都不要怕,只要相信我……多感人至深,可是为何,我心中仍是如此惶惶不安?
不争,你还有退路吗?
为何总让我置身之外呢?让我觉得好不真实,恍若幻梦一场……
宋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滚到嘴边的疑问最终变成了一个字:“好。”
我想信你一回,若是幻梦一场,那就让我不要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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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齐瑄晾了好几日的北狄使者,接到齐瑄邀约,打听到那是小倌馆,图烈直接拒了,只有德古延和班拓硬着头皮前往。
酒宴倒还正常,齐瑄并未安排人在席间伺候,让德古延和班拓自在不少。
只是席间德古延几次提起话头,说要见见大王子,都被齐瑄岔开话题,还被劝了不少酒。
宴毕,齐瑄留宿,派人将德古延和班拓送回使馆。班拓抱怨宣王的做派荒唐至极,德古延却暗道宣王狡猾。
这次会面,他们不但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被宣王利用,破了先前针对他的流言。而宣王还做出一副荒唐的做派,大大方方展示给世人看。
在德古延看来,先前的流言,是幕后之人在逼这些世家站队:要么将女儿嫁给宣王,彻底与宣王绑在一起;要么和宣王撇清关系,保全名声。
可被宣王这样一搅和,不仅暗示他与哪家姑娘都没有瓜葛,更会让等着站队的世家犹豫,思量宣王突然这般转变,有何内情?值不值得他们扶持?
德古延可是打听到,宣王曾因“大战方歇、和谈未妥”的理由拒过婚。寻常百姓也许会因为近日宣王的风流韵事,觉得他荒唐虚伪,但那些擅于勾心斗角的家主,可不会想得那般简单。
如此一来,这池水就被越搅越浑……
但是,宣王不怕那些人,都站到二皇子身后么?
德古延觉得,宣王必然还藏有后手,亦或是藏有对付二皇子的杀招。这也是为何,明知二皇子协理和谈一事,且多次主动联络他们,德古延也没有和二皇子深入接触的原因。
他甚至觉得,齐瑄在等他,与二皇子接触,等他露出破绽。
齐瑄若是知道德古延的想法,怕是会抚掌称赞。
他上辈子虽然没有主持和谈一事,但也知道,北狄使者当中,有一个智囊。
所以重生之后,他早早派人北上,一路跟着北狄使团来到京城,一直观察着这个叫德古延的男人,收集关于他的消息。
对于传言之事,德古延猜的不离十,但对于和谈一事,德古延想错了。
齐瑄的目的,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