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明朝嘉靖年间,太原府文水县的静谧郊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犹如阴云笼罩,将一个寻常村落推向了恐怖的深渊。那是一个寻常的春日早晨,阳光尚未驱散晨雾,县衙门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惶恐的嘶喊。地保,那个平素沉稳的乡村守护者,此刻面色苍白,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高呼:“大老爷,大事不好!望城坡村出了人命血案,求您速速亲临查勘!”</P>
新近赴任的县令夏岇,闻此讯息,眉宇瞬间凝重如铁。他深知,这非同小可的呼救背后,隐藏的可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罪恶。未及多言,他果断下令,麾下众衙役整装即发,一行人马踏尘疾驰,直奔案发之地。</P>
望城坡村,那座原本安详坐落在城郊的村落,此刻已被一片焦土替代。入眼处,一栋连排三间的木质大宅已化为灰烬,仅剩几根焦黑的梁柱歪斜在废墟之中,如同哀伤的骨架诉说着惨烈的过往。地保站在残垣边,涕泪横流,悲痛地向夏县令揭示了这场噩梦般的事实:村民戚孔扬一家七口,从垂暮老人到稚嫩孩童,无一幸免,皆葬身火海,骨肉化为焦炭,深埋在这片灰烬之下。</P>
夏县令面色凝重,眼神锐利如鹰,他挥手示意衙役们与地保一同行动,开始清理那层厚厚的灰烬与破碎的砖瓦。众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拨开废墟,生怕触碰到了逝者的安宁。随着挖掘的深入,一具具紧抱在一起的焦黑尸骨渐次显现,宛如一幅惨烈至极的生死画卷。其中,一位大人紧紧搂住幼子的遗骸尤为触目惊心,他们至死不渝的守护姿态,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为这份超越生死的亲情悲痛不已。</P>
烈焰吞噬的真相,犹如一道沉重的谜团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是意外失火?还是蓄意纵火?抑或是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夏县令心中暗誓,无论何种罪恶,他定要剥茧抽丝,揭开这火噬七命背后的秘密,还戚家一门清白,给文水县百姓一个交代。于是,一场围绕神秘大火展开的智勇较量,就此在太原府的广袤大地悄然拉开帷幕……</P>
片刻过后,衙役们在烟尘弥漫中奋力作业,将藏匿于灰烬之下的尸骨逐一挖掘而出,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临时搭建的床板上,形成一排令人触目惊心的生命残迹。夏县令凝视着这凄凉的画面,心潮难平,转身面向围聚在一旁的戚孔扬家邻居们,语气沉稳却饱含探寻之意:“诸位乡邻,戚家一夜之间化为焦土,七口人皆遭火劫,尔等可知有何端倪?”</P>
邻居们面面相觑,继而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起那晚的惊魂一幕。他们异口同声地指向一个看似合乎常理的答案:“昨晚戚家突现熊熊烈火,想来是烧火做饭时不慎所致,意外走火酿成悲剧。”言语间满是对这不幸遭遇的惋惜与无奈。</P>
然而,夏县令听罢,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他深知火舌无情,但寻常火灾即便来势汹汹,也断难令全家人无一幸免,无人得以逃生呼救。如此全员罹难,实属罕见,其中必有蹊跷。他心中暗忖:若真是单纯意外,为何一家老小竟无一人警觉逃出?火势之迅猛,是否过于巧合?</P>
“意外失火之说虽看似合理,”夏县令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上回荡,“然我观此情状,难以释怀。纵火突起,纵使深夜,亦当有人惊醒并试图求救。如今七口人皆无声无息葬身火海,其中恐有未为人知的隐情。”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令在场众人不寒而栗,亦激起他们对真相的深深好奇。</P>
“真相往往藏于细节之中,”夏县令目光炯炯,决然道,“唯有细致入微的勘查,方能揭示这火海背后的秘密。我等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方能告慰亡者,还戚家一个公道。”言毕,他示意衙役们继续深入勘查,自己则亲自带领众人,从废墟的每一寸灰烬、每一块残砖中寻找可能被掩盖的线索,誓要揭开这场诡异大火的神秘面纱。</P>
夜幕降临,夏县令决意独身潜入左家废墟,揭开那场吞噬七条人命的烈焰之谜。他挥手遣散了围观的民众,只留下一片死寂与焦黑的断壁残垣。月光下,他的身影穿梭于灰烬与瓦砾之间,锐利的目光如鹰般扫视每一个可能藏匿线索的角落。</P>
在左家与邻舍交界处,一具异常突兀的长梯横亘于视线之中,犹如一道跨越生死的桥梁,一头搭在邻家坚固的石墙上,另一头则深深探入左家已然化作废墟的庭院。夏县令凝视着这架梯子,心中暗潮涌动:它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莫非是昨日救火的遗物?</P>
为解开梯子之谜,夏县令唤来那位紧邻左家的居民,目光犀利地发问:“这梯子平素可是常置于此?亦或是昨日火灾时用于救援之用?”邻人面露惊异,连连摇头:“大人有所不知,此梯素来置于我家屋檐之下,从未移至墙边。至于昨夜那场大火,我等皆被熊熊火光惊醒,彼时左家已成火海,我们只顾提桶泼水,试图遏制火势蔓延,何曾有人胆敢攀梯上房?那火势炽烈,近之即焚,实乃人力难敌。”</P>
夏县令闻此言,眉心微蹙,陷入深思。这梯子的存在显然并非偶然,其位置的异常变动如同一封无声的密信,指向一场或许精心策划的纵火案。他迅速下令,命衙役小心翼翼地将这架满载疑云的木梯搬回县衙,以便进一步勘查;同时,又嘱咐邻里妥善收殓左家七口人的遗体,早日入土为安。</P>
随着梯子的撤离与尸骨的收敛,左家的废墟重归寂静,但夏县令心中的疑窦却愈发浓烈。这架不合时宜的梯子,如同一把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正引领着他步步逼近那隐藏在烈焰背后的冷酷阴谋。</P>
次日拂晓,村头铜锣声骤然炸响,地保的身影穿梭于各家门户,振臂高呼:“乡亲们听着,夏县令今日将在县衙大堂审理那架木梯,誓要当庭揪出真凶!”消息犹如炸雷般在乡间传开,村民们闻此奇闻,不禁窃窃私语:“梯子也能审?县令怕不是犯糊涂了吧!难道这木头架子还能开口吐真言不成?”尽管满腹狐疑,众人的好奇心却被撩拨得难以抑制,纷纷相约共赴县衙,欲一睹这场前所未闻的“梯审”。</P>
阳光洒满县衙广场,夏县令身着簇新官袍,端坐于威严的大堂正中。他面色凝重,双唇紧闭,双眼低垂,仿佛陷入深深的冥想之中。堂中央赫然摆着那架引发无数猜测的木梯,两端各系红绸,中间更是绑着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鸡足亦被鲜艳的红绳牢牢缚在梯身。这一奇特景象令在场者无不瞠目,纷纷揣测县令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P>
人潮如织,地保与衙役严阵以待,于衙门前设立登记处,凡村中男女老少,无一遗漏,皆需报备在册方准入内。半个时辰过去,大堂之内人头攒动,连宽阔的院落亦被挤得水泄不通,乌泱泱的人群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诡异庭审的开场。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期待,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揭示真相的瞬间。夏县令能否以这奇特的审梯之法揭示真相,亦或只是虚张声势?答案即将揭晓,而整个村庄的命运似乎也与这场前所未有的审判紧密相连。</P>
夜幕低垂,县衙深处,师爷悄然贴近夏县令耳边,低语传递了一串神秘信息。闻此密语,夏县令双眸陡然睁开,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他雷霆般拍击惊堂木,震得大堂内回声激荡,众人皆惊。他洪声道:“诸位乡亲,本官昨夜与木梯共度良宵,借其无声之语洞察天机,凶手身份已被梯子悄然揭示。今日再施秘法,凡在场者,皆须依次抚摸三处红绳,随后径直迈出县衙大门,且行勿返。依此行事,真凶必将无所遁形,于此刻现行!”</P>
众人闻此言,面面相觑,心中暗忖:这夏县令莫非真能与木梯神交?此番异举,究竟是智者奇策,还是官老爷的一时戏言?疑惑虽深,但在衙役们的引导下,众人只得按捺好奇,依次排成长队,走向那架神秘的木梯。他们依次触碰红绳,神色各异,而后遵循指令,头也不回地踏出县衙门槛,融入夜色。</P>
小村人口不多,百余之数顷刻间便完成了这一奇异仪式。待最后一名村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夏县令挥手示意衙役传达旨意:“告诫乡亲们,各自归家,一如往常。本官不日将昭告天下,揭示那吞噬七条人命的恶魔真面目。”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P>
此时,寂静的夜色下,县衙内外弥漫着一股诡谲气氛,村民们虽已离去,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烙印着同样的疑问:木梯真能指认凶手?夏县令葫芦里究竟藏着什么玄机?真相究竟何时才能水落石出?小村的夜,因这场离奇的“梯审”,变得更加漫长而神秘。</P>
夜色渐深,喧嚣渐散,县衙重归静谧。夏县令目光如炬,转向地保,低沉问道:“此村可有惯偷恶贼之流?”地保面露无奈,坦言道:“村中鼠辈众多,其中尤以陈五最为狡猾无赖。”言毕,夏县令手一挥,令衙役速捕陈五归案。不消片刻,陈五便被铁链锒铛拖至大堂,他甫一落地,便膝行向前,声嘶力竭地喊冤:“大人明鉴,小民冤枉啊!”</P>
夏县令闻其哀嚎,怒容更盛,历数陈五昔日种种不法行径,字字如刀,直刺其心。随即,一声令下,衙役手执竹杖,当堂对其施以二十棍责罚。陈五皮肉翻飞,哀嚎震天,连连叩首求饶:“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作奸犯科!”</P>
待杖责完毕,陈五气息奄奄,夏县令冷冷发问:“陈五,可知律法之威否?”陈五面色惨白,颤声应道:“小人深知,愿痛改前非。”夏县令接着道:“按律,尔当颈挂枷锁,于城门示众三日,以警世人。然念你尚未成家,上有病弱老母倚赖,本官姑且免你皮肉之苦,但你须戴罪立功,助本官完成一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