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 / 2)

近在咫尺的你 南绫 5848 字 8个月前

有风,但未起浪

这是危瞳第二次进公安局了,凌泰出现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事情解决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拉起她离开。

在通道碰见凌洛安时,他依旧一语不发,即使对方笑着抚摸自己的唇角示意他留意她微肿的嘴唇,他仍然淡漠着脸色,安静地带她离开。

她关上车门,这才发觉右手指关节有些隐隐作痛。

挥拳永远是一个相互的作用力,对方会痛,她也一样会疼。

除了手指,嘴唇亦有些微微肿痛,这才想起之前被强吻的事来,正想去看后视镜,凌泰已探过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系完,他抬头,目光自她唇上扫过,眸色微有些清冷。他没说什么,很快启动了车子。

“去哪儿?”危瞳仍去瞄后视镜,可惜晚上看不太清楚。

“晚饭有没有吃?”他反问。

“没有。”

他点头:“先去吃饭。”

在餐厅洗手间的镜子里,危瞳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嘴唇。下唇果然有些红肿,但不是很明显,刚才车里那么暗,凌泰应该没看见吧?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这痕迹被凌泰发现意味着什么。

她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擦拭脸和唇,直到红肿看起来没那么明显才回到包厢。

这是家日式料理店,合式包厢灯光幽黄,精美的低矮木几上已摆满了各式刺身和料理。昂贵的西服被随手丢在软榻一角,他眉宇微蹙,松了松衬衣领口,正在看手里的一份文件。显然他之前本在忙碌,接到通知后才匆匆赶来。

她好像给他添麻烦了。

心里有愧的危瞳乖巧无比地在木几的另一侧坐下,悄无声息地拿起筷子,准备速战速决。

“先过来。”他合上文件,示意她坐到他旁边去。危瞳慢吞吞地蹭过去,却看见他从一旁拎过一个小小的医药盒,吩咐她将右手伸过来。

指关节上,有几处破皮,很小的伤口,她根本没有在意,只是简单用水洗了洗。

看着神态专注为她擦药并贴上OK绷的男人,她心口又软又暖,酥成了一片:“你哪儿来的医药盒?”

“经理拿来的。”他淡淡回道。

“其实只是小伤口,不用这么仔细的,随便贴一贴就行了。”她长这么大,也只有两个人会这样留意在乎她的细小伤口。一个是她过世的老妈,另一个是大师兄渃宸。自从他去澳洲后,便再也没有人留意过她的这些小伤。她的老爹是十足地神经大条加后知后觉,估计骨折以下的伤一概不会注意到。

而凌泰,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三次为她收拾这些小伤口了。

他总是这样矛盾,一边摆着一副清冷淡漠的神态,一边做着让人心里温暖的事。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也许他本来就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令他不得不维持着疏淡。

正犹自猜测,男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张嘴。”低软的两个音,带着命令的意味。她下意识地张开嘴,一块软软的生鱼片被塞进嘴里。已经蘸了酱料,不!应该说蘸足了酱料,芥末的分量多得她想哭。

事实上,她的确被呛出了眼泪。

太辣了!

她以为是他手误,结果却发现对方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底似乎还带了抹促狭。他问她:“好吃吗?”

“你……咳咳!你故意的?!”她捂着鼻子,好不容易才让那股呛劲儿过去。

男人不置可否,再次夹了块生鱼片递到她嘴边:“再张嘴。”

她忙朝后避开:“我才不要再吃!”

“危瞳。”凝着她的眼瞳逐渐深邃莫测,“你知道今天我赶去公安局之前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我在和夏辉集团的老总谈融资投标的事,如果谈成,这笔生意在未来起码会给凌氏带来九位数的盈利。”他另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嘴唇,将上面沾到的一点儿酱油抹去,动作轻柔无比,“可这事还没谈成,我就中途离开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凌氏有可能失去这笔生意……”危瞳的脊背阵阵发寒,开始在心里算着九位数到底是多少钱,算出来后连心也开始发寒。

“刚刚听陆路说,夏辉的老总对我中途离场很不满意。”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危瞳,你说这件事……”

“行了!我吃!”她心里愧疚叠加,二话不说再度将生鱼片吞了,于是又一次身不由己地热泪盈眶。吃完后豪爽地凑上去,示意他继续,不要客气。

男人修长的指尖蹭过她的睫毛,将沾在上面的湿气拂去,指尖滑落到她的嘴唇,在下唇轻轻摩挲,眼底某一瞬似有锐利的冷芒闪过。速度太快,她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芥末生鱼片喂食结束,他搁下筷子,开口吩咐:“今天起回公寓住。”

“哦。”

“以后与人动手,必须在确保自己不会吃亏的情况下进行。”他继续道。

“嗯……”她有点儿心虚。

“去游泳池,不可以再穿比基尼。”

“呃……”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如果真想穿,可以在我们去海岛度假的时候,那边人少,随便你。”

“哦。”她有气无力,想到这次冷战的目的到现在还没达成,却又被要求这要求那,心里又渐渐毛躁起来。

他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接下来道:“还有,那件事不要再问了。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我们结婚了,我需要你的信任,同样的我也会信任你,可以吗?”

这样低软的口吻,她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他唇边漾开优美的弧度,仍旧夹了块生鱼片递到她嘴边。

“还来?”今天晚上她够委曲求全了,怎么还戏弄她?

“放心,这个能吃。”他笑。

危瞳立刻表示自己有手,可以自己吃,但最终在对方“温柔关切”的目光下作罢,吃了有史以来最“废柴”的晚餐。

同样的夜晚,凌家大宅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关慧心靠在临窗的贵妃榻上,纯黑色的丝质睡袍顺着榻沿垂落而下,落地灯的光晕暗淡,那黑色丝袍如委顿在地的一块斑驳暗影,又似是深夜里栖息在角落的某种飞禽,令人有一种本能的不适感。

“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着面前那张与自己相似的精致脸孔,缓缓开口,“明明就告诉过你,目前澳洲那边的事最重要,这阶段不要去招惹他,你倒好,竟闹到了公安局!”

男子立在离她不远的黑暗中,正在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银色打火机,听她说完才抬头冲她一笑:“妈,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这根本是两件事。”

“严不严重不是你说的。”关慧心按了按额角,“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的能力,要瞒着他的耳目做这些我花了多少心思?你倒好,还有空去惹他的女人。”

或许是“他的女人”这几个字有些刺耳,凌洛安脸上的笑意渐渐转冷:“遇到而已,别说得我像是故意的。”

关慧心看了他一眼,没再往下说。

一些事,如果他不想承认,她也不想点破。只是再度嘱咐他近期收敛收敛,别误了正事。

他微低着头,仍旧在玩手里的打火机,眸底阴云翻涌,唇角却仍挂着玩味的笑,对关慧心的嘱咐一一应下。

“行了,今天也晚了,你去休息吧,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待到儿子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门外走廊,关慧心慢慢起身,在书桌前坐下,拨了一串长长的号码。

“上次跟你提过的事差不多了,资料我过几天传过去,你做好准备。”她姿态舒适地靠着椅背,声音优雅而轻缓。

挂上电话,她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享受一个人的宁静时光。

一切事情都朝着她计划的方向发展,想来这么多年,她多少从那个被她称为丈夫的男人身上学到了些东西。这些东西,比起他们曾经所谓的婚姻,可有用多了。

女儿要搬回公寓跟老公住,危老爹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很不舍得。两人的结婚典礼最终定在九月,主要她怕热,而凌泰提议的教堂婚礼是在白天举行,所以选在了气温较适宜的初秋。

自婚期定下后,危家那十一个师兄弟又开始骚动起来,整天聚在一处讨论这事到底要不要跟大师兄说。在危瞳本人看来,当然希望渃宸能赶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毕竟他是她十分重要的家人。可一来机票实在太贵,二来听二师兄说他最近正在准备一个摄影展,非常忙碌。

最后这事就被搁置了下来,交由师兄弟们去处理。

这个问题可真把他们难倒了,现在的情况不比当初危老爹默许她和凌家公子的恋爱。两人婚都结了,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不该干的该干的也通通干完了,告不告诉渃宸其实都一样,总不可能因为大师兄看男方不顺眼,他们就离婚。

可危瞳的婚事到底是大事,如果渃宸以后回国,知道自己错过了她的婚礼,保不准会更生气。

现在的问题是,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大师兄又太护犊太能打,他们每一个都很珍爱生命,不敢做那个打电话的炮灰。

讨论没有结果,最终由二师兄决定抽签选出炮灰人选,最小的师弟不幸被选中。那晚,众人聚在道场等消息,一个小时后,倒霉的小师弟耷拉着脑袋出现,表示任务出现意外状况,他联络不上大师兄。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不是他们不说,而是大师兄自己不配合,此事就此作罢,无人再提。

危瞳这阵子无聊得发慌,因为回公司上班没多久,保安部组长大叔就主动批了婚假给她,为期三个月!

想来想去,应该还是之前在皇马娱乐会所那出戏闹的后遗症。

这事得从她搬回公寓住说起。

再回公寓,危瞳每天对着凌泰那张清隽优美的脸孔,感觉居住环境非常良好。

对她而言,目前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让她的老公兼雇主喜欢上她,疯狂地迷恋上她,深深地爱上她……为此,她前后花费了三顿大餐,两场电影,四顿下午茶,才把两个死党搞定,让她们改变了原本“凌大老板还没有解释当初吃完就跑你不许主动凑上去花痴”这个根深蒂固的看法。

其实嘛,她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她这人心胸宽广,不怎么爱记仇,也不喜欢斤斤计较。既然都和好了,也没必要再去翻旧账,把握现在展望未来才是需要做的!

“男人,最难搞定的就是如何让不合法变成合法,你们都登记结婚了,最难的那部分已经完成,接下来的只是小儿科!晚上多多努力就是了!”邢丰丰媚笑连连,“要不要借你几部我私家珍藏的爱情动作片?不是太阳国的哦,是有剧情的那种,女主超性感!”

“别听她的!那样做只会让凌大叔觉得你只迷恋他的身体,久而久之你们之间就只会有情欲,而失去了那种温馨的情感。爱情是两个人心灵的交汇,你要得到他的心!”苏憧侃侃而谈。

“嗯,身体上征服,心灵上占有……”缺乏恋爱经验总感觉男人心海底针的危家大姐大拿着本子,总结归纳记录。

“忘记你们已婚的事实,多制造浪漫的互动,多一些出其不意的惊喜。例如洗澡忘记拿衣服,在家准备一顿简单精致的晚餐,当然重点不在吃,而是你要穿得性感!”

“说来说去还是情欲!”苏憧忙补充道,“应该跟他吃烛光晚餐,看爱情电影,让他陪你去湖边看星星,一起拉着手走在湖边散步。还有,在他生日的时候准备一份惊喜礼物。”

“礼物还不简单,不穿衣服,在自己身上缠点儿红色带子,直接躺床上!当然,奶油、手铐之类的你自己权衡着准备啊!”

“邢丰丰!你别毒害瞳瞳了!”

“嘁,幼儿园小朋友不许出声!”

……

两个死党的对话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危瞳去粗存精,还是整理出了一份比较正规的追夫秘籍!

总体来说,要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进得卧房……

厨房这一项,她估计这辈子是没啥指望了,所以当下的重点是厅堂和卧房!

邢丰丰最后告诉她,“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她平日当保镖总穿T恤短裤,就算底子再好,男人看多了也会腻的,要注意打扮!

危瞳左耳听了,右耳直接出。打扮这种事,一来她不会,二来太麻烦,而且她也不觉得凌泰会在意这些——直到这晚饭局,对方人员里出现了个绝色美女。

别说是男人,就连危瞳都看直了眼睛。对方弯下腰为众人一一倒酒时,她筷子上夹着的菜掉了两次,差点儿流鼻血……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F啊!

最后还是凌泰夹了她想吃的菜搁进她碗里,顺手理了理散在她颊边的发:“还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她还没出声,那位F胸女倒笑了起来。她属于那种很会笑的女人,唇角的弧度绽开得刚刚好,不轻浮也不含蓄:“凌总对自己的职员真是好,让我们这些旁人看了都好羡慕啊!”

立刻有人笑着附和说凌总魅力果然大,连他们公司最能干的特助都心动了。

危瞳以为凌泰会澄清她是他老婆,结果他只是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这下轮到她不舒服了,之后听对方邀请晚饭后去会所小坐,她看了眼自己平凡无比的T恤热裤,心中开始翻腾。

发现危瞳不见是在一行人进入包厢后,那时陆路刚刚结束加班,从公司直接赶了过来。

F胸女特助姿态妖娆地向凌泰递去红酒,顺势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可惜被凌泰当空气忽略。

凌泰转头,低声问陆路危瞳人去了哪儿。陆路答曰:厕所。回答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老板的定力,F啊F,换作是他,怎么也要愣个几秒。恐怕在凌泰眼里,再波涛汹涌也不过是个端酒的工具。

“她去了多久?”

“放心吧老板,刚才她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绝对不会丢。”陆路说着,又悄声向凌泰报告工作,“澳洲那边的资金动了。”

凌泰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眼底划过一抹厉色。才七月而已,他们就已经忍不住了,连两个月都不愿多等。

他安静地喝了口红酒,一旁的陆路却有些沉不住气,再次开口:“老板,你看?”

他搁下杯子,示意他出去谈。

“对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觉察,老板,你看接下来?”

“他们不想我们知道,那我们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关慧心这回调动的显然是她这些年在澳洲的大半身家,不如先让他们玩玩,适当地给点儿甜头也行。让他们高兴一下。”

“老板,这样会不会出事啊?虽然股东里站我们这边的人很多,可条件太好,有些人总会心动的,要是万一……”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这个位置,他们还动不了。”

陆路虽然担心,但凌泰显然并不放在心上。他跟了他也不少年了,可很多时候,陆路仍旧觉得自己不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过分冷静过分睿智,也过分深沉。

即便这样近距离的对话,他还是觉得对方离自己很遥远。

陆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在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危瞳,才可以真正走近并了解他的心。

与此同时,危瞳正在厕所……

邢丰丰一边帮她化着烟熏妆,一边感叹自己如此有义气,随传随到。

“你这裙子为什么这么短?”

“那是因为你腿长!”邢丰丰脸沉了沉。

“还有,腰部太松了!”

“……”

“胸口又绷得难受!”

邢丰丰的脸全黑了:“知道你身材好!再啰唆我扒光你!”她手脚利落,片刻就帮她搞定了妆容,在看到她的整体造型时,连邢丰丰自己都怔了好久。

不得不说,这彪悍暴力的女人打扮起来实在太惊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