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人可以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被一首词洞穿了内心,打碎了桎梏,最柔软的情愫被无情剖了出来。
他们沉默着,叹息着,或是摇头,或是暗暗抹泪。
牡丹楼其他的姑娘,也是痴痴看着周元,小嘴微张,眼中尽是迷恋。
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词句啊!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在雨天,孤独的人静静伫立,凋零的花瓣自他身旁落下,他看着双飞的燕子在空中飞舞。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在当时皎洁的月光下,她像是一朵彩色的云随风飘离。
这意境,凄美绝伦!把相思、追忆、苦恋、别离等一切愁绪,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痛彻心扉,几欲流泪。
四周终于响起了议论声,那是震惊的声音,钦佩的声音。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月、云,正好对应月云姑娘的名字,当真妙绝。”
“我不知道什么月云姑娘,我只是想起,我和我家娘子相识之日,就是在微雨天。唉,回家,今后不再逛青楼了。”
“我也走了,我要去山阴县找她,哪怕她不见我,我也要等她。”
又一个痴情种走了。
李允华看到这一幕,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连忙看向孔鲤,低声道:“孔兄!”
他的眼中只有请求。
而其他人也看向孔鲤,他们想知道这位文坛天才对这首《临江仙》的评价。
孔鲤叹了口气,感慨道:“婉约、沉着、追思、痴恋、愁绪、苦闷,凄艳绝伦,言之不尽,此《临江仙》,千古绝唱也!”
“吾作不出,唯有钦佩。”
“请公子受我一拜。”
说完话,孔鲤作揖,对着周元深深一拜。
李允华气得大吼:“孔兄!你我深交多年,何故如此啊!”
孔鲤道:“李兄,吾尊友谊,吾更尊文道。”
说完话,他一声叹息,转头离去。
李允华闷哼一声,猛然抬起头来,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周云。
他咬牙切齿道:“你!会付出代价的!”
一脚踢开了桌子,李允华带着一众士子,愤然离去。
一路走出了牡丹楼,才有人低声劝道:“李兄,入幕之宾而已,这些年花魁无数,你何苦气成这般模样。”
“你懂个屁!”
李允华气得爆了粗口,大声道:“那人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在我作词之后出声,分明是故意的!”
“他想踩我作台阶石,意图扬名!这你们看不出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回忆起刚才的细节,才猛然惊醒。
李允华道:“我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也曾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但我会为这点事动气吗?我不至于这般没有格局。”
“可这厮,踩我扬名,属实辱我啊!”
“这首《临江仙》注定名垂青史了,而我的《乌夜啼》也将随之名垂青史,在历史上,我永远都是那个小丑了!”
“气煞我也!”
……
说回牡丹楼,周元靠着一首《临江仙》毫无意外成为力量入幕之宾,这也是他第二次成为彩霓的入幕之宾。
走进绣楼之后,待遇当然不同以往。
彩霓关上了门,便直接扑进了周元的怀里,痛哭出声。
“公子,彩霓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她似乎经历了什么事,紧紧抱着周元,眼泪已经打湿了周元的衣襟。
周元轻轻抚摸着她纤细的背,小声道:“怎么了这是?难道我们的圣女大人也会受委屈吗?”
彩霓摸了摸眼泪,抱怨道:“什么圣女,傀儡还差不多,从头到尾我都像是个棋子,像个工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端端的云州不让我待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却连计划都不知道。”
“本来我想回山东去找师父,却又被强制留在了临安府,又做什么花魁,整日面对那些无聊的士子,烦都烦死了。”
周元疑惑道:“我正是因此而来,云州之事闹得太大,你本身就是重点怀疑对象,此刻突然来到这里,锦衣卫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说实话,你多留一天,危险便多一分。”
彩霓泪眼汪汪的,颤声道:“还是公子担心我的安危,不像那群混蛋。”
“他们故意把我留在这里的,因为他们好像要做什么大事。”
周元连忙拉着她坐下,低声道:“彩霓,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现在我是临安府锦衣卫的百户,你提前告诉我,我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彩霓愣了一下,却是低下了头,幽幽叹息:“公子已经成了锦衣卫的百户,却还要和我这个无生教的妖女来往么,我会毁了公子的前途的。”
周元连忙拉住她的小手,沉声道:“什么前途不前途的,什么妖女不妖女的,在我心中,彩霓就是世间最好的姑娘,别说区区锦衣卫百户,就是让我做皇帝,我也不换。”
反正吹牛逼不要钱,周元放心大胆甜言蜜语。
然而彩霓却是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