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府衙,楼宇之中的书房内,在那堆满卷宗的书桌上,一个少年端正地坐着,神色严肃地拿着毛笔,写下了一幅书法。
写罢之后,他长长舒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字迹,不由地点头赞叹。
最近这段时间,书法进步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初入官场,诸多不适,但作为金科状元,唐一朝有着足够的信心去适应一切。
目前为止,他自认为做得极好,只是有些忙碌罢了。
年初成的亲,和妻子相处不过半月,便彻底分居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他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便把妻子接过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老者走了进来,笑道:“明直,今日不是休沐么?怎么还在忙?”
唐一朝一愣,随即连忙作揖道:“参见知府大人,事情太多,哪里敢休沐啊,况且家人还未搬到泰州来,我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乐趣。”
泰州知府道:“人又不是牲畜,这般劳累,身子哪里撑得住?你是金科状元,要是在泰州累坏了身子,那我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唐一朝连忙道:“知府大人言重了,下官虽是状元出身,但做不好官,一样得不到升迁,眼下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泰州知府眼珠子一转,却是突然道:“如今便有个机会,愿意去扬州公干么?”
“扬州?是什么事?”
泰州知府道:“那边无生教作乱,百姓深受其害,我泰州守备营要派出一千五百精兵前去平乱,你可随军一道出征。”
“主要是,平乱之后,扬州必然混乱一片,需要你这种在士林中极有威望的人站出来,带领学生士子一同安抚民心。”
唐一朝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是如此,下官理应前往。”
一阵寒暄之后,泰州知府才道:“明日出发,你准备一下。”
他离开之后,唐一朝才坐了下来,眉头紧皱。
卫国公在扬州巡盐,人人皆知,若是那里有无生教叛乱,卫国公自然会处理,还轮得到泰州守备营出马?
他毕竟是状元之才,虽然官场经验并不丰富,但还是意识到了什么。
私盐贪腐,牵扯整个大晋,扬州周边城池守备营皆动,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他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写了封信,急匆匆走出了府衙。
可刚走几步,便被几个壮汉围了起来。
其中一人强行抢走他身上的信件,打开一看,面色剧变。
“把他给我带回去!”
身为读书人,唐一朝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直接被带回了书房。
很快,泰州知府拿着他的信件走了进来,脸色阴沉无比。
“明直啊,你真让人失望,老夫如此信任你,你却要通风报信!”
他将信直接撕碎,扔在地上。
唐一朝道:“什么叫通风报信?下官听不明白。下官只是把心中的猜测写出来罢了。”
泰州知府冷冷道:“别装糊涂了!你就算有事上报也该给我,顶多往金陵布政司送,你往金陵学宫送是什么意思?你老师能帮你什么!”
一切都被拆穿,唐一朝脸色发红,随即低吼道:“你们这群私盐喂出来的狗官!你们竟然敢造反!”
泰州知府道:“造反?错!是平叛!是剿灭无生教!”
“无生教挟持朝廷钦差,难道不该死?”
唐一朝道:“分明是你们想对卫国公动手!”
此话一出,整个书房都沉默了。
泰州知府眼中杀意毕露,寒声道:“明直啊,你金科状元,大好前途,可惜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不识时务啊!”
唐一朝道:“我乃陛下亲自选出的金科状元,深受皇恩,岂敢误国?”
“私盐泛滥,贪腐成灾,百姓苦不堪言,我身为臣子,岂能与尔等同流合污,坐视尔等戕害朝廷钦差?”
泰州知府大怒道:“到此刻你还敢耍嘴皮子!你不怕死!”
唐一朝却也是怒极而笑,道:“怕死?哈哈!天下谁人不怕死?然为国为民而死,重于泰山,死亦无悔。”
“你!太小看金科状元了!也太小看我们这一届进士了!”
泰州知府道:“一群乳臭未干的读书人,官都没做几天,还谈什么为国为民,真是可笑。”
唐一朝道:“不因善小而不为,不因位卑而忘忧国,我们是年轻,我们的官职的确无足轻重,但我们…也要尽力而为,给大晋带来年轻的力量和精神!”
“知府大人,你或许不懂,你早已被白银黄金迷惑了双眼,你甚至早已忘记了当初读书是为了什么!”
“但我们没有忘,也不会忘!”
泰州知府被说的面红耳赤,忍不住大吼道:“高尚能当饭吃吗!圣贤书能当饭吃吗!你为卫国公说话,人家瞧得起你吗!”
唐一朝却是肃然道:“如何会瞧不起?卫国公也是读书人出身,两年前在神京诗会之时,他便也鼓励过我们年轻人,教我们勇于担当,教我们承载起国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