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南下,途径诸多省份,周元并未停留。
六月初十,正是夏日,队伍终达福州。
这是一座大城,也是一座没落的城市。
曾经的福州造船业发达,出口贸易繁荣,带动了这里的经济,让这里成为迥异于内陆诸城的海港城市。
但随着“海禁”政策的实施,百年以来,这里承受了政治和经济的双重打击。
造船业没落,出口贸易禁止,无数行业及衍生行业几乎灭绝,百姓难以为继,被迫迁徙。
在政治上,尤其是顺帝时期,为了杜绝走私,更是强制百姓移民,对这里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先帝时期及昭景女皇继位以来,这里走私开始泛滥,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但随着粤海战争的失利,海岸线被封锁,这里又陷入了沉重的阴霾之中。
走进这座城市,就可以看到那种历经沧桑的岁月气息,在变革与传统的交织中,这里展现着完全不同的风貌。
天气炎热,人们都穿得很少,连襟的汗衫给人一种近代的既视感。
“感觉没有以前热闹了。”
众人并未坐在马车上,而是下来徒步前行,更全面地欣赏着这里的景色。
作为福州本地人,康有志自然给众人讲解了起来:“记得离开家乡之时,福州府要热闹很多,到处都是人,从各地而来做生意的,可谓是络绎不绝。”
“现在街道上,反而稀稀落落的。”
周元道:“你离家多久了?”
康有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学生是十二岁乡试中了头名,成为了知府大人选中的十个学生之一,送往太学宫的,距今已经四年多了。”
果然,太学宫的学生,都是各地精心选拔而出的天才。
十二岁就乡试头名,还是有点东西的。
看着福州府的街道,周元叹息道:“朝廷的一政一策,关乎着的就是一地之生死,万家之幸福啊。”
“一个海禁,几乎摧毁了这里。”
“一场战败,几乎抹灭了福州作为出口贸易大城的地位和作用。”
“想要这里重回繁荣,唯有开海。”
正是周元感叹之时,远处几辆马车疾驰而来,速度很快,惊得人群不断四散,甚至有走不动路的老人直接被撞开了,当场就倒在地上,头破血流。
“滚远点!让路让路!”
马夫叫嚣着,还有一群打手跟着马车跑,有人拦路便直接推开或者开打,气焰可谓嚣张。
白羽咬牙道:“这做派,比神京的宗室子弟还要跋扈,不知道是哪家贵公子又出来耀武扬威了。”
周元道:“去救人,那老头的腿断了,后脑勺也流血了,再不救来不及了。”
“是。”
诸多护卫拥了上去,扶起了被撞伤的老人,却反而吓得老人浑身发抖,挣脱众人,扑腾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白羽看不下去了,大声道:“你怕什么,我们是送你去医馆。”
“不去不去,小老儿错了,求老爷们大发慈悲,饶命啊。”
他猛猛磕着响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元沉声道:“别墨迹,抬他去医馆。”
很快,在老头的哀嚎下,几个护卫就抬着他走了。
而四周的百姓连围观都不太敢,只是缩在角落,偷偷注意着这边。
直到此时,周元才看向已经被强制逼停的马车。
马车周围的打手持着棍子,已经朝他们走来。
“我说,你们是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我们马车吗!”
领头的年轻人衣着华贵,十分嚣张,但他看到周元等人同样不像是平民,便没有第一时间叫人动手。
白羽道:“闹市纵马,撞伤他人,还敢嚣张跋扈要人让路?你们还有王法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放下心来,冷笑道:“原来是北方佬啊,你她妈哪儿来的啊,在福州地界装什么呢。”
白羽道:“神京来的。”
“哇!京爷啊!真是了不起啊!”
年轻人夸张地笑着,然后狰狞道:“不过这是福州府,你要是不识相,林北就教你怎么做人。”
白羽皱着眉头,大概听出了不是什么好话,当即道:“什么意思?这大路偏偏你们走得,其他人便要让着你们?”
年轻人怒道:“靠北啦!再不滚老子几棒子打破你的头!”
一群打手气势汹汹围了上来,四周的百姓躲得更远,根本不敢靠近。
周元看向前方,缓缓道:“你是谁?”
“他是守备老爷的大少爷,惹不得啊!”
有百姓好心提醒着。
而年轻人则是歪着头道:“又来个蠢货,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啊,敢问老子是谁…啊!”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捂着头蹲了下去,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李玉婠手中拿着花生,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说话注意着,不是什么人都能骂的。”
她并未出手太重,只是打破了对方的额头,给了个教训。
“靠北啊给老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