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许栀目送李左车蹦蹦跳跳地去雪地里与兔子闹腾。</P>

阿枝听方才小公主的一席话，她的眼神淡静从容又满是慈悲。</P>

许栀站起来把怀里的陶盆递给她，“张良与母妃所言到底是何事？”</P>

“公主放心。先生并未说出公子嘉在院中之事，先生也没有任何有关公主的恶言，”阿枝停顿一会儿，“只是公主之言令先生恐怕也误会了，先生在夫人前有所承诺……”</P>

阿枝迟迟没有后文。</P>

“他说什么？”</P>

许栀觉得无非是说她不服管教之类的言语。张良那个性子，死活他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P>

“…先生说不会让公主喜欢上他。”</P>

许栀没想到他说对自己的厌恶是这个意思。</P>

在张良看来，她的爱慕，都算是一种负累？</P>

也是，他们之间所隔是楚河汉界，秦时明月，还有整整两千年的错位。</P>

这是比秦韩之恨、比鸿沟还深广的天堑。</P>

真的是嬴荷华当久了，她不愿服输，也有一种傲气。</P>

许栀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看了阿枝，什么也没说，径直站了起来。</P>

“先生如何是他的事情，邯郸近在眼前，你且和母妃说我今日于左车在院中玩耍，晚膳时再过去与母妃用膳。”</P>

她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当即的事，她务必要得知张良和赵嘉之间到底说了什么。</P>

赵嘉对她死活不开口，或许对张良已然全盘托出。</P>

于是许栀折了回去，并吩咐阿枝送来了一件大氅。</P>

张良还在月季院子里。</P>

他不恼不怒地去修他的花架，一株一株地扶，再慢慢地用竹条系成结。</P>

在以为是她给他把心爱的花草糟蹋之后，他还保持着相当冷静的举止。</P>

她不得不佩服他情绪稳定。</P>

他的眼仁像是泛着茶水。</P>

毕竟是有求于人，许栀抱着一件黑氅，简直觉得自己应该去当演员，她能很厚脸皮地拉下脸，恢复成狗腿子的模样。</P>

张良坐着编制篱笆的时候很认真，手里速度也挺快，她觉得他该是几乎没察觉到她。</P>

下一秒。</P>

他压下眼底的笑，果然如他所想，嬴荷华没有把赵嘉与他的对话打探清楚，她不会轻易放弃。</P>

“公主不是说了不想在此处？公主挡着光了。”</P>

“天寒地冻，早回院中。”</P>

他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P>

——先生既厌恶我，我才懒得碍你的眼。</P>

——管好自己。</P>

许栀觉得打脸当真来得很快，张良也真的很毒舌，完全不在乎她威胁他的话。</P>

她刻意地把脸上换上笑容。</P>

“我这不是怕老师冷。”</P>

说着，她一点都不给张良反应的机会，好在他坐着，她一下就给他往肩上一拢。</P>

然后故意列着嘴笑，故意屈尊降贵地半蹲下来，故意特别温柔地给他把肩上的氅衣带子给系好。</P>

他既然觉得这是负累，她偏偏就要当负累，就要这样让他难受，就要他不得不为她办事。</P>

顿时遮去清雅的绿白，黑氅将他柔和的五官衬托得更白皙。</P>

张良手上拿着竹器。</P>

许栀乘机拍拍他的胳膊，“还是穿这身衣服更好看。”</P>

见到张良看到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他脸上的表情，略微怔住的眼神，她更得意了。</P>

“赵嘉总关着也不是件好事，母妃已经来了旬阳。李贤离开前让我有事情来问你，你，”</P>

张良挪开自己的视线，害怕再多看她一眼，就又往他心里去了。</P>

她话未说完，张良低头正色道：“郑夫人之事，公主无须担心。然李监察在邯郸危机万分。只因布防图不在邯郸城，恐在代地，或与李左车有干系。”</P>

“左车？”</P>

“我当日带他来秦，正有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