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满手鲜血,惊魂未定。</P>
“嬴,荷,华,你……”负刍喘了口粗气,脖颈处被利器捅了进去,血噗呲地喷涌到她的脸上,不断往外冒着红。</P>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P>
负刍前一秒还埋在她颈间,女子温软的气息于他鼻尖萦绕,下一秒!</P>
脖颈处一记剧痛,冒出了的血汩汩而出。</P>
范增说得一点不错。</P>
都是装的!</P>
负刍才彻底醒悟过来!</P>
他拼死抬头,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凝视那双眼睛,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算计。</P>
但负刍看到对方的神态,他居然愣住了。</P>
她嘴里被塞了半块绸布,眼睛发红,有泪。</P>
她还敢害怕,她竟然还敢哭?!</P>
许栀早有防备,但绝不是要亲自动手!也不是要直接杀死他!!</P>
她本是要喊暗卫入宫把他给打晕。</P>
没想到,被负刍抓了块布塞住了喉咙,然后她诡异地想起来不久前在行宫醴泉宫发生的事情。</P>
李贤的声音骤然响起——不是这里,是这里,此处才能让敌人一击毙命。</P>
然后负刍身体一僵,血就流下来了。</P>
“我不想杀你。”许栀最先是有些茫然,本来今夜,她来见负刍,目的是要他早日回寿春。</P>
第二日,借由联姻之名,秦国攻打负刍与昌平君,一鼓作气,乃是最平常之事。</P>
如果放负刍离开,他势必借此让楚国上下拧成一脉!</P>
项燕加入此局,秦楚之战,竟然由未可知。</P>
“我本不想杀你的。事已至此,我只能动手。”</P>
负刍盯着她,他说不出一句话,动了动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P>
许栀不敢去听他说了什么,她大脑充血,高度紧张。</P>
“若我不是嬴荷华,我不会杀你,但是,我还是姁嫚……如果你恨我,下辈子再找我报仇吧。”她说着,不自然地开始蹙眉,凶器步步逼近。</P>
负刍捂着脖子,眼里还是没有消散完的震惊。</P>
很可笑。</P>
只见她轻轻地把他后脑勺抬起来,他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P>
她最后说了一句‘对不起负刍’。</P>
于是簪子第二次捅入他的喉颈。</P>
负刍攥住她裙摆的手也松了,砸在了床榻之上。</P>
许栀的灵魂无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仇恨血腥。</P>
“公主!”卢衡进来,不免瞠目,他跪在地上,又飞快地收拾起了屋内的狼藉。</P>
许栀看着进来的暗卫,依稀恍然,自己早就是宿命之中的一环。</P>
棋局嵌套着棋局,太多,太复杂,难以看清。</P>
张良与陈平赶来的时候,陈平看到眼前这一幕,即刻要昏死过去!</P>
夏日夜风不合时宜地吹来,殿内的浅金色的纱帐如阳光浮动。</P>
身形修长的男人倒在团花地毯,地毯印染了大片的血,还是红的。</P>
他的伤处血流不止,眼睛合上,了无生息。</P>
楚国公子,负刍,最有权势的公子,要将楚王从王座上拽下来的负刍,现在只是一具尸体。</P>
嬴荷华杀了他。</P>
许栀仓皇抬头,看到殿门出现张良的身影,同样始料未及。</P>
张良?他怎么在这?他醒了?</P>
她还是发懵的,觉得她是看错了,出现幻觉了。</P>
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都会头晕目眩,出现幻觉。</P>
许栀都忘了自己要扔开金钗,温热的血从指缝流淌。</P>
许栀愣住,她要如何?装柔弱吗?博得他的同情,还是说,要辩解,她的本意不是想杀人?</P>
但既然不想动手,她又的的确确补了第二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