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不错?</P>
月色倾泻,照彻他。</P>
“这两个月,公主到底在做什么?”</P>
“我杀了负刍。”</P>
榕树叶子的阴影在他身上晃,“这不难猜。”</P>
早前李贤打开卢衡留书,她如他所料杀了负刍,欣慰不到一刻钟。待打开下一份竹简,他收到远在天边的司空马遥寄的檄文,事情就一发不收拾地向着未知的轨迹一路狂奔。</P>
檄文的内容不是之前赵嘉与大巫所执笔的写法,也不是项梁拿到许栀面前的昭蓉的写法。</P>
它删减了冗杂的人物,只把焦点对准了最致命的部分!</P>
“怎么。公主是赶着去寿春送死?”他还是老样子,开口就十分不客气。</P>
“监察有这份闲心操心我之前,不如做好南郑郡中粮道行栈的工作。”她抬起头,转移话题,“吕泽一家都在所察之地,该要你费心。”</P>
“担心刘邦么?”他说得轻飘飘,眼尾带笑,“公主不管长公子的叮嘱也要抵达寿春,是为了项羽吧。”</P>
“李贤。”许栀看不清他眼中变化不清的暗色,他总能一针见血,她只能说,“我当年与你之言,不是玩笑。”</P>
“臣知道,故而臣借了吕泽的手,顺道让他在秦国为官,乃效仿公主。”</P>
“你给了他什么职务?”</P>
“亭长之务已然堪用。”</P>
亭长。</P>
她头皮发麻。</P>
“不给则罢,若给可以高一些。”</P>
“你的意思是想如陈平一般,将刘邦带到咸阳?”</P>
许栀摇头,“当下不适合。刘邦暂时没有楚国重要。或许你没亲自接触刘邦,此人为人豪爽,善于笼络人心,能解纷杂事务之危机,以后或可任赈济灾事之官职。”</P>
“公主对他人倒是格外关照。”他看着她,“公主不问问臣这两个月以来做了什么?”</P>
许栀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据墨柒所言,他大概躺了半个月。</P>
她笑笑,“你一向算无遗策。”</P>
他自来将‘所求之物’当成命中的必要,故而他毫不介意帮助他喜欢的人得到她想要的。</P>
然而,许栀让他感到失望。</P>
果断有余,但不够狠辣。一旦被仁慈所缚,她就会变成上一世的扶苏。</P>
凌厉、不择手段的漩涡始终萦绕在李贤的灵魂之中。</P>
李贤不欲多说,一卷帛书从袖中拿出。</P>
【师生慕好,有悖伦常,大逆不道】格外显眼。</P>
“我本以为公主能处理得当。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心慈手软。”他盯着她,“为何当时不杀了燕月与景巫?”</P>
是啊。若杀了他们,大概没有檄文之事。</P>
但若景巫一死,他就不会去代地找赵嘉。然后她不会知道红石,那么你就会死了。</P>
她无力地笑了笑,带着些泄气的萎靡,“让监察失望了,我对自己也挺失望。你说得不错,凡事皆无两全其美。我对他们总是想多留一线生机,最终害人害己。”</P>
“公主错了,你唯独对自己够狠。”</P>
四下月光如银,清冷之色倍增。</P>
仓促之间,她语调加快,“你来这里见我,并不是想问我寿春与项羽的事,也不是要说檄文。”</P>
哪里有人能放任着对方跳入陷阱,又要为之善后。</P>
只听他淡淡道:“公主既然选了秦国,便已经做出了选择。”</P>
“昭氏以檄文威胁于我,我不会因此松动。”</P>
只听他道:“张良之事已在咸阳掀起轩然大波。”</P>
“我上书也于事无补?”</P>
她极力保持克制,还是改不了尾音的颤抖。</P>
李贤保持沉默。</P>
“其罪在我。”她叠好帛书,停了一会儿,一字一句道:“倘若我留楚为后,便不构成妨碍联姻的过错对吧?”</P>
“许栀!”</P>
李贤怎么也想不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