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霍行止端坐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视线朝她看了过来，继而又移到她赤裸的双脚上：“怎么没穿鞋子？”

说完，没等陆苒回答，他轻抬了下巴，示意陆苒他对面的位置上。

陆苒坐过去，紧跟着佣人便拿过拖鞋来伺候她穿上。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霍行止往前俯了俯身子，在茶盘上端起一杯热茶，凑到嘴边轻啄一口，而后又放回到茶盘上。

半透明的茶杯中，透出橙黄色茶汤，杯中升起的热气带着袅袅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陆苒从不喝茶，但也不排斥这个味道，不自觉的凑近了深吸一口，而后道：“没什么，就是霍林……算了，不想提他了，影响心情。”

“嗯，刚泡好的茶，要不要尝尝？”

陆苒刚才的动作，霍行止也看在眼里。

听他这么说，倒勾起了陆苒尝一尝的念头，随即便点了下头。

霍行止斟了一杯，递给她。

握在杯壁上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画面看着格外的养眼。

陆苒以为闻起来很香，喝起来的话也应该不会差的，所以接过去之后，一口便喝下去半杯。

但茶水入口后，陆苒便知道是自己草率了，唇齿间瞬间被一种难言的苦涩填满，小脸也随之皱成了一团。

“喝不惯就吐出来。”见她这般，霍行止说道，似乎又觉得她这副样子可爱，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喜色。

陆苒还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我第一次喝，还不习惯，以后喝的多了就好了。”

她替自己找补了一句。

霍行止只是笑，而后摇了摇头：“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哪怕是为了他。

他希望她是自由的，肆意的，不需要为了任何人而改变什么。

指腹在杯壁上轻轻的摩挲着，视线落在杯中，眸色深邃，又像是透过杯子在看着别的什么地方。

片刻后，他又提起之前的那个话题：“如果在学校待的不开心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国外。”

之前霍行止就提过这件事情，陆苒拒绝了，现在再提起，她还是同样的答案。

“不要，我才不要跟小叔叔分开。”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真实性，又或许只是借着这个由头。

说完后，她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对面霍行止的旁边，紧紧抱住他垂在一侧的手臂，小声补充了一句：“我要跟小叔叔永远在一起的。”

“你可以经常回来，我有时间也会去看你。”

“那也不要，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她说的坚决，所以到后来陆苒主动选择出国时，再想起这段对话来，只觉得讽刺。

原来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天不遂人愿。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她抱在他手臂上的手已经垂了下来，视线也跟着下垂，小手随意的拨弄着霍行止腕上的佛珠。

她不愿意，霍行止也未再坚持，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身旁的人还在不停的拨弄着他手腕上的佛珠，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温热的指尖时不时的会触在他的皮肤上。

酥酥麻麻的，很奇妙的感受。

“喜欢？”见她玩的起兴，霍行止垂眸看着她，问了一句。

“也……也没有。”陆苒倒是难得这般扭捏。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不好明说而已。

这串佛珠从她被接到霍家开始就一直在霍行止的腕间佩戴着，十几年的时间，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标志。

她怕她说喜欢，会让他觉得她是想要，他会为难的，而她不想让他为难。

霍行止却仿佛看透了她的心路历程一样，随即便将佛珠从腕间褪下，塞到陆苒的掌心里：“喜欢就拿去玩。”

语气轻飘，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些年霍行止送她的东西不计其数，多贵的她都收的心安理得。

但这件却让陆苒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担心：“真的？可是，小叔叔都戴了这么长时间了，送给我的话会不会对小叔叔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女孩的眼睛看向他，眼神里的认真让霍行止有些许的触动，他轻轻笑了笑，又说：

“我不信这些。”

他从不信神佛，之所以戴它不过是因为是故人之物，戴着做个念想罢了。

东西是已故的霍家大哥霍修礼留下来的，那才是真真如清风明月一般佛子一样的人物。

而现在送给陆苒的话，也并不冲突，她有资格戴它。

见霍行止这么说，陆苒便欣然收下了，不为别的，这是他的贴身之物，日后她戴着的话，就像他陪在自己身边一样，她暗暗的想。

“我还有事，中午没办法陪你一起吃饭了。”霍行止起身理了理衣服，单手将衬衣的袖扣系好：“晚上……”

他停顿了一下：“晚上我带你去见个人。”

陆苒沉浸在收到佛珠的喜悦中，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腕上的佛珠上，并没有仔细听霍行止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嗯。”

自然也并没有注意到霍行止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