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立安看来更像是一种很幼稚的表演和伪装,又或者说是一种很低级的炫耀。
十几年后的那群人远没有现在的这群人纯粹。
陈立安跟在那个人身后,一直来到他租的院子,杂院里有四五个房间,在院子中间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残留着昨晚的剩菜和啤酒瓶。
瘦高男人急匆匆地穿过院子,推开西边的一间厢房走了进去。
看样子这里居住了好几个人,大概率都是央美毕业的画家。
陈立安跟着进了院子,看到瘦高男人没有关门,就走到房间门口看过去。
瘦高男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从水桶里抽出一只画笔在裤子上蹭了蹭,松节油瞬间浸湿了他的裤子。
松节油那特有的气味立马出现在陈立安的鼻腔里,似乎连空气都开始变得艺术起来。
瘦高男人拿起调色板,在一堆五颜六色的颜料中沾了几下就开始往空白画布上抹。
陈立安就靠在门口看着他画画,不过还没有看出来他想画什么。
陈立安也不好奇,他对画没什么兴趣,他的注意力更多是在人身上。
瘦高男人真的很投入,眼睛里闪烁的兴奋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陈立安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然后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但是拿着画笔的右手却很稳。
在画布上笔触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是进入了一种自我的世界中,全身心的投入。
陈立安觉得自己很幸运,随机挑选的路人就有这种状态,给他提供了很好的观察对象。
就在陈立安认真观察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只圆润白腻的手臂。
“老赵朋友?他这是开新画了,色彩很热烈啊。”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出现在陈立安的耳边,语调中带着一丝慵懒。
陈立安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姑娘,脸很小身材却很丰满。
身上穿着一件手工涂鸦的白色短袖,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来的红印,看起来性感又可爱。
陈立安转过头,柏清才看到他的正脸,原本带着倦意的眼睛立马亮了一分。
“你好。”陈立安打了一声招呼,又转过头继续看“老赵”创作了。
这样的人物状态,可遇不可求,陈立安需要仔细揣摩理解。
柏清的胳膊还搭在陈立安的肩膀上,身体的重心偏向陈立安看向房间里的老赵。
“老赵最近在寻求转型,不过过程很艰难,写实主义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柏清靠在陈立安的身上,毫不避讳地嗅了嗅鼻子,想通过气味来分辨这个男人。
味道很好闻,只是新衣服的气味有些过重了,而且没有油彩颜料的味道。
陈立安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老赵。
也许是有了新的灵感或者对某种艺术理念有了新的认知。
老赵的状态非常投入,手里的画笔慢慢也变得肆意,色彩更是奔放大胆,似乎成功摆脱了写实主义的影响。
这样的人很难演出来,用力过猛会演成疯子,太平淡又会演成呆子。
特别是眼神中的那抹亮光和亢奋的精神状态非常难以把握。
柏清观察着陈立安,脸凑到陈立安的耳朵旁边问道:“你在观察老赵,你不是他朋友?”
“嗯。”
陈立安拉了一下头上的针织帽,把耳朵遮了起来。
柏清往后缩了一下,搭在陈立安肩膀上的手指捏住黑色毛衣上的一根线头扯了下来。
“搞话剧的还是写的?”
“行为艺术。”
陈立安在调整自己的状态慢慢进入人物状态,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也在刻意模糊。
“什么主题?”
“边缘艺术家的生命价值。”
“我们这群人的确挺边缘的,你观察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