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日,闷热的天气,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烦躁,但是当他们迈步走进展厅的时候,却仿佛感受到从遥远的雪山上吹来的冷风,瞬间将心中所有的燥热驱散。
展厅的中央,陈立安正在向所有人介绍着这次影展的主题。
“在繁忙的现代社会中,所有人都忙着生存,在时代的裹挟下踉踉跄跄的前进,柴米油盐、名利欲望充斥着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有多久我们没有停下脚步去审视我们的内心,去看看心中的诗和远方”
在空灵转经筒声中,陈立安的话仿佛来自高天上虔诚的诵经声。陈立安的台词能力一直都非常出色,在他的诉说下,所有人的内心都变得平静下来,在“雪山”的反光下变得平和而又纯净。
展厅的角落里杨馆长感受着微风带来的凉意,看着陈立安“神棍”般的发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艺术家很多时候和神棍没什么区别。
李大白崇拜地看着陈立安,扭头对杨馆长说道:“杨老师,这次的影展算成功了吗?”
杨馆长笑着说道:“能不成功吗,视觉听觉触觉都让这小子玩透了,我看啊,以后的艺术真要变成多种载体多种媒介的了。”
听到杨馆长的话,李大白忍不住笑了出来,为陈立安感到自豪,也为自己能做他的助理感到庆幸。
展厅里的人群中,几名记者拿着相机不断给陈立安拍照,记录这一次的影展。
如此别开生面的展出方式,让这些见惯了画展艺术展的记者们,也觉得新奇和独特。
似乎陈立安每一次的新作品都会有不一样的呈现方式,总是走在艺术发展的前端,一次次的打破传统。
同样有这种感受的人有很多,甚至不少的艺术家们都在思考陈立安的这种新方式。
艺术的形式和载体似乎不再是单一的色彩和画布,也不是一张照片,从陈立安获奖的江南主题的油画,再到上一次的装置艺术,都让这些艺术家们看到他在一点点打破传统的限制。
这样的方式有人喜欢,也会有人不喜欢,认为陈立安是故弄玄虚。
不过这样的声音在众多的认可和赞美中显得微不足道,上面需要一个典型来代表躁动的青年艺术家们,需要有人去引导这群人,需要一个典型来打破民众对艺术的妖魔化。
在去年的京城发生了几件影响很大的行为艺术活动,十一名赤裸身体的年轻男女用身体为无名山峰增高一米。
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除此之外国内很多的行为艺术家受到西方先锋派的影响,玩的行为艺术也越发的变态和过激。
赤裸身体已经不能满足很多偏激的艺术家们,他们甚至开始割肉、食人、喂人油、玩尸体等等过激的行为。
他们不断的挑战艺术家的身体极限,也不断的冲击着大众的对艺术的感观。
这样的影响极为恶劣的,因为大部分人都是以博眼球的目的进行创作的。
特别是今年陈立安和几位艺术家做了装置艺术之后,圈子里甚至传出一句话。
“画不好就搞装置,搞不好装置就搞行为艺术。”
可见其恶劣的影响,已经到了圈内人都无法忍受的地步,更别说大众对此的看法了。
九六年是一个极为不平凡的年份,th危机,近两百万件社会治安案件,随之而来的二次严打,全面禁枪法案的推动,长江航天火箭的失败,三峡百万大移民,千万职工下岗等等。
几乎每一个阵痛都会触动一些人的神经,而最容易被触动的就是搞艺术和搞文学的。
社会变革的阵痛在今年被血淋淋的揭开,以至于很多人都在这样的阵痛中产生了迷茫和过激的行为。
在这样的时候,陈立安的影展就好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和那些躁动的过激的行为艺术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
这样的艺术家谁不喜欢呢。
展厅里的记者将这次的影展意义记录下来,甚至有玩录像艺术的艺术家们举着摄影机将这次影展记录下来。
或许过个十几年陈立安的一系列艺术行为会被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
当然这需要时间去验证,艺术的发展永远是不可捉摸的,用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来个大转弯。
当天影展结束之后,陈立安照旧接受了采访,谈论自己对于行为艺术的理解。
陈立安对于艺术的认知和言论一直保持着谨慎的状态,不是害怕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话,而是认为自己的很多理解都是浅薄的。
艺术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理解和认知,陈立安不会去大肆鼓吹自己的理念,也没想把自己塑造成什么艺术大师。
不过陈立安的谨慎发言还是让这些记者们喜欢的,张扬肆意行事激进的青年艺术家太多了,看着都觉得厌恶,相较之下他们更喜欢陈立安这样的艺术家。
总是在自己的作品去突破,而不是在自己的言论和行为上去突破禁锢打破常规。
一个多小时的采访结束后,陈立安才和李大白从中国美术馆里面出来。
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陈立安摸了摸肚子说道:“我饿了,想吃打卤面。”
“去晋阳饭庄?”李大白看着陈立安问道。
陈立安摇了一下头说道:“不想出去吃。”
回家吃?那就是自己做咯,李大白对自己的手艺不是很自信,家常菜还行,打卤面真不拿手。
陈立安看着李大白不是很自信的模样说道:“你送我去珠市口,我去找我师傅蹭饭吃。”
“哦哦,好的。”李大白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十几分钟后,陈立安回到珠市口回到从小长大的大杂院里,和院里的大爷大妈打着招呼,径直来到齐大爷的屋子,一掀帘子进去就闻到了三鲜打卤的味道。
“师父,您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啊,闻着我就饿了。”陈立安嬉皮笑脸地走进去,看着正在吃面的齐大爷,也不客气自己拿着碗去锅里捞了一碗面条。
齐大爷看了他一眼都没搭理他,等陈立安给面条上浇了卤子才问道:“今儿怎么有功夫回来了?”
“想你了呗。”陈立安吃了一大口面条后满足地舔了一下嘴唇,看着齐大爷说道:“我最近太忙了,一直没得空过来,今天不忙就过来看看你。”
齐大爷看着陈立安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疲惫,也没说什么起身又去下了一锅面条。
陈立安看着白花花的面条下锅,嘿嘿地笑了一声,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二十多分钟后,吃了三碗面的陈立安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抽烟的齐大爷说道:“师父你最近忙啥呢?和王大妈有进展不?”
齐大爷翻了陈立安一眼才说道:“最近街道说要收缴枪支,我这两天帮着挨家挨户去统计呢。”
陈立安嗯了一声忽然坐起来说道:“师父,我家里好像还有一把土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