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仁答道:“这是天然的池子罢?瞧里头都是活水。穿凿成的池子,可没有这样的形态。”
这池子的边缘形状不规则,看起来的确像是天然的。
陈文心笑道:“大哥,这是谁和你说的?莫不是穿凿的池子,非得弄成方的圆的,好来显示他凿得精准吗?”
陈文仁就是这样的实心肠,可他并不愚笨,经过陈文心这一说也明白了。
“念念的意思是,这池子是人工穿凿的,刻意凿成一幅天然的朴拙模样?是了,父亲说过,大巧若拙。”
陈文心噗嗤一笑,“父亲说的对,不过这池子啊,就是天然的。”
陈文义笑着摇头轻叹,“大哥被念念戏耍了多少回了,总是不长记性。”
其实陈文仁何尝是不长记性?
只是陈文心所说的话,他总是下意识地相信罢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面色微红,引得曾氏在旁看着也忍不住笑了。
一开始她嫁进陈家的时候,也觉得陈文仁不如陈文义。
陈文义是弟弟,生的比陈文仁好些不说,还功绩显赫。
他是京城中所有待嫁少女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是个翩翩风采的天子近臣,平定匪乱的英勇将军。
以她的身份配不上陈文义,能嫁给陈文仁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嫁给了陈文仁以后,越发熟悉了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嫁错人。
陈文仁生的眉清目秀,不和陈家这两个妖孽一般的美人比的话,在寻常人之中绝对称得上英俊。
他待人谦和有礼,对长辈礼敬有加。
——无论是陈家的长辈,还是她曾家的长辈。
她的多少手帕交,和家中远近亲疏的姐妹都羡慕她,能嫁到这样一个男子。
光是看他对权势比陈家差许多的曾家人如何礼敬,便知他是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两人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结合,婚后彼此两心相悦,愈发如胶似漆。
陈文心只一眼便看见了曾氏的笑容,这是一个生活幸福的女子才会露出的笑容。
可见她和陈文仁婚后生活十分和谐。
况且,陈家的长辈也十分亲和,丝毫不苛待新媳。
郑氏待她如亲生女儿,陈希亥又是个品格端方的人,一个正三品官员府上连个妾侍都没有。
她父亲尚且养着两三个妾侍,陈希亥不仅不纳妾,连寻常男子流连烟花柳巷之事都不曾听闻。
陈希亥提升了官位之后,也没有纳妾之类的念头。
郑氏上回入宫悄悄和陈文心提过,陈希亥和她说过,劝她不必在这一方面上心。
说是郑氏为陈家诞育了四男一女,而且个个都是在家孝顺,在外不输于他人的好孩子。
这是大功一件,他不会再添什么偏房妾侍来搅乱家中的和睦。
陈希亥这想法很是透彻,只看那些家中有妻又有妾的人家,是怎样的后院暗斗就知道了。
除非是为了绵延子嗣,否则纳妾这种事情,就是用来糟心的。
陈希亥有此想法,陈文仁自然跟从。
这样家中一团和睦,她便放心了。
陈文心笑道:“大嫂嫂比几个月前见到时,更显得风采动人了。”
曾氏生得不算十分美貌,尤其是和陈家的人相比。
陈家的容貌基因是出了名的好,打从陈希亥和郑氏便可看出,年轻时一个英俊一个美貌。
到陈文心这一代更不用说了,除了她和陈文义这两个出了名的绝色容颜,陈文仁也甚是俊秀。
底下两个小的陈文礼和陈文信还未长成,小小年纪也有着不俗的清俊容貌。
她去过阿哥所多次,给阿哥们授课之时他们两也在。
作为皇子侍读,在众位皇子中间,他们的容貌也丝毫不输。
因此曾氏有些羞涩,“姑奶奶说的哪里话,在陈家,我是最丑的了。”
曾氏作为新嫂,还不好意思像陈文义他们那样,直接叫陈文心的字。
毕竟她是宫中的嫔妃,地位不凡。
可她口口声声叫自己大嫂嫂,曾氏若是再叫她娘娘,就显得生份了。
所以她只当陈文心是普通的嫁出去的女儿,称呼她一声姑奶奶,既尊敬又亲昵。
曾氏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丑,陈文心忍俊不禁。
“没想到大嫂嫂还有这样好诙谐,我只当大嫂嫂是个最端庄严肃的。”
郑氏笑着安慰曾氏道:“哪里丑了?这个模样,配大郎还不是正好么?”
大郎说的就是陈文仁了。
陈文仁不好意思道:“是了,若说丑,和二弟跟念念相比,我也是个丑的。”
陈文信和陈文礼也叫嚷着自己丑,引得郑氏好一通笑。
陈希亥瞧着自己的几个儿女和儿媳说笑着,不由得面上露出了笑意。
人近老年,能够看着子孙承欢膝下,说说笑笑,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