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轻轻掩住她的嘴,“主子的玩笑话,虽如此说,奴婢怎么当得起?”
既然提到了这上头,陈文心决定开诚布公和白露谈一次,问问她的想法。
“你坐我身边来,我有话和你说。”
见自家主子这样严肃,白露也不推脱,便斜靠在坐榻上坐了。
“白露,自打我一进宫,就是你在身边服侍的。那时我还是个小答应,住在储秀宫里。”
白露也算得上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她待白露总比其他人格外好些。
见自家主子说起从前的事情,白露点点头道:“是啊。那时好几个答应姑娘住在一处,连上奴才们的住处,一人不过两三间屋子罢了。”
把所有答应姑娘们的住处合起来,也没有现在翊坤宫的半边配殿大。
“你应该明白,我待你是格外不同的。我心里拿你当自家姊妹,等这回的事情过去了,就可以让你提前发嫁,不必等到二十五岁放出宫。”
她此番因为失宠一事,不好替白露操办,就算办了也不够风光。
她不能让白露受委屈,一定要等她复宠,让白露风风光光地出嫁。
她先前和郑氏提过这事,郑氏已经物色了几个人品门第好的官宦子弟,只待白露挑选罢了。
但白露心里似乎是喜欢陈文义的,她也不好把握白露究竟只是有些好感,还是非他不嫁?
总得问清楚,才能替她操办婚事。
白露心知,主子能给她不到二十五岁就发嫁这种恩典,是真心待她了。
这毕竟不合宫规,只能费主子的面子去办。
可她想嫁的那人,是必然不会娶她的。
他们之间身份差距太大,何况她也没有主子那样的绝色容颜,达不到他的要求……
她正想开口拒绝,陈文心阻了她,道:“你先听我说。”
白露贝齿微微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喜欢我二哥,在我心里,你比郭络罗明鸳或是纳兰玉露都好得多。”
陈文心拍拍她的手,“你不必在意身份,这些日子你在陈家,也该知道我们家的行事作为,不是这样功利的。”
“只是我向二哥探听过口风,他未曾有心上人。他这个人啊,也不知道谁能定住他的性子。”
她严肃地看着白露,“所以我要问你,你待我二哥用情到何等地步?他对你无意,你想执着地等吗?还是放弃他,选择我母亲为你择选的良人?”
她这话的确是认真在问,叫白露有些吃惊。
换成了旁人,只怕会劝告她对陈文义死心,而非问她的选择。
白露眼中蓄泪,身子从坐榻上滑下,跪在陈文心脚边。
“主子待我这样好,奴婢怎敢做出让主子烦心的事?若是主子不希望奴婢再对陈将军痴心妄想,奴婢……”
陈文心忙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喜欢他是你的自由,你想喜欢就喜欢,我怎么会拦阻你呢?”
看来白露还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耐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二哥用情至深,不想嫁给旁人,我就让母亲把那些好儿郎都推了。”
“你有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力,我心里想你好,怎么会逼你嫁给旁人呢?”
白露连给她磕了几个头,“谢主子恩典。”
白露的意思,看来是执意于陈文义了。
她忙把白露扶起来,苦着脸道:“只是……你真的想为了二哥而放弃眼前更好的生活吗?你要知道,我二哥那个性子,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除了陈文心的事情以外。
他对陈文心一向是言听计从,可她总不能逼着陈文义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吧?
二哥待她那样好,她怎么能用这种好来伤害他。
白露抹了一把眼泪,笑着道:“主子,以奴婢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陈将军?奴婢从来不敢妄想成为他的妻子……”
陈文心惊讶地睁大了眼,“难道,你想做他的妾侍吗?”
白露脸一红,“主子,现在说这些也无益。也许过两年,我想通了,再嫁旁人也好。到那时,还是得靠主子替我寻一处好人家。”
白露说的也是,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对陈文义有意,这种暗恋也是很美好的。
总归她现在还不到放出宫的年纪,还可以再等上两年。
到那时,也许陈文义已经娶妻纳妾了,白露想嫁他就容易了。
也有可能,那时白露自己已经想开了。寻一个好人家做正妻,又体面又和美。
如果可以,陈文心并不希望白露做二哥的妾侍。
她自己便是皇上的妾侍,和众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这种痛苦,她明白。
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如果她成为陈文义的妾侍,陈文义看在她的面上总会待白露好一些。
“好,我答应你。如果二哥愿意,我一定成全你的心思。如果他不愿,再过两年我就替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比刘嬷嬷、邓嬷嬷她们还要体面。”
“谢主子。”
白露又想下跪谢恩,被陈文心按住了手,不许她行礼。
她的心里算是放下了一件大事。
自己亲信的侍女爱上了自己的二哥,这事若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只怕日后要生出嫌隙。
她只希望,就算他们俩不能在一起,白露也不会心生怨怼便好。
否则她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次日傍晚,陈文心用过晚膳之后,便重新梳洗更衣。
她换下了平日里穿的汉服,换上一件鹅黄色的大袖宫装,梳了一个别致的小两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