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德全亲自带着内务府总管到御药房,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说是皇上想盘点多余的药材用到军中。
皇上这些日子把心思都花在战事上,众人皆知。
佟贵妃若是真的通过御药房的小太监想做些什么,这便是皇上给她最后的警告。
与此同时——
观澜榭中,白露和小桌子,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将一应物品查了个底朝天。
吕宗也被拘在这里,时不时闻闻旁人拿来的一个香囊,看看一个药罐,试图找出些麝香或是红花的蛛丝马迹。
他觉得自己就像胖贼,一天下来闻闻闻,鼻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折腾了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
白露见吕宗神情萎靡的样子,本来就极黑的脸,这会儿显得更黑了。
她忙端茶递水地哄着,“吕太医今日辛苦了,当真什么问题都没找到吗?”
吕宗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去,“白露姑娘要是不相信,再找别的太医来当搜毒犬好了!”
搜毒犬三个字,听得白露想笑又不敢笑。
“自然相信吕太医,我们娘娘最信任吕太医了,不然您瞧瞧,怎么就让您一个人担当大任?”
这话说得吕宗舒服了些,他是一个没有外表的实力派太医,成天存活在皇上的斥骂之中。
幸好有个勤妃娘娘懂得欣赏他的独特。
想到这里,吕宗缓了缓口气,“勤妃娘娘虽是女子,却是慧眼识英雄之人。”
白露默默地想到了那一日,自家主子看见一桌子卖相不佳的药膳,就说必定是吕黑脸做的……
嗯,这事可不能让吕宗知道。
“吕太医,您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是无色无味的,您闻不出来也看不出来的?”
吕宗抬起屁股就走,“有!”
白露跟在后头忙不迭地问,“是什么?”
“白水!”
……
乱糟糟折腾了一日,观澜榭的人手众多,很快又将一切复原。
陈文心躺在水台上头一张贵妃榻上,信手翻阅书册,听得白露的脚步声,这才放下书来。
“可查出了什么吗?”
白露眉头轻皱,“吕太医说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那自然是好事。
若是佟贵妃的诡计藏得隐秘,连吕宗都发现不了,那就是了不得的坏事了。
陈文心倒像是不甚在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咱们宫里的人不会被佟贵妃收买。”
她自问待宫人从无苛责,逢年过节的赏赐也一样没落下,甚至比旁人更丰厚,他们没有理由背叛她帮着佟贵妃在她身边?做手脚。
这种自信不单是她的问心无愧,更来自于她如今的地位。
她和佟贵妃之间,几乎可以说是胜负已分。
一个是正值花季荣宠正盛,一个犹如开败的黄花腐朽不堪。
明眼人都看得清局势,还有谁会去帮着佟贵妃对付她呢?
白露却道:“底下的宫女和太监,不是小桌子调教出来的,就是奴婢调教出来的,奴婢也相信他们。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奴婢不敢掉以轻心。”
陈文心拉着白露的手,轻声道:“你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那你自己呢?二哥成婚了,你可以难过,可以不必像现在这样处处周到。”
她拿白露当自家姊妹一样对待,看不得白露强压着自己的难过,一心只为她的模样。
她觉得心疼。
“主子说什么呢,二爷成婚了,奴婢应当高兴才是。”
白露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忧伤,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二爷这个年纪了,若还不娶妻生子,不免落人笑柄。何况纳兰小姐,又是大家闺秀,生得又美……”
她的确是真心实意地为陈文义高兴,只是笑容里难免透着苦涩。
陈文心引导她,“可是你喜欢他,你希望他娶的是你,现在他娶了别人,你可以难过的。”
她希望白露把这种情绪发泄出来,而不是强行压抑自己。
“不不不!”
白露连连摇头,“奴婢从来就不奢望二爷娶我,能跟在主子身边,时常见着二爷,奴婢就心满意足了。二爷前程远大,娶个宫女才叫笑话。”
陈文心一下子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