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日,阿哥们午后照例要小憩片刻。
阳光在书案前移了位置,太子在后头放下了书,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太子爷,该歇着了。”
老嬷嬷的声音响起,太子惊讶地朝后头一望,“怎么是你,晴儿呢?”
老嬷嬷心中顿生不悦。
晴儿这小狐狸精是生得好看,难怪太子爷喜欢。
可是也不能到了这个程度,天天都想着跟晴儿腻在一块儿。
太子毕竟还年少,这么不注重保养身子可怎么好?
老嬷嬷嘟囔道:“方才贵妃娘娘那里来了人,把晴儿接走了。说是听说这丫头伶俐,贵妃娘娘要瞧瞧。”
“怎么能让贵妃娘娘的人带走了?!”
太子怒道:“你们就不知道来回禀爷吗?”
老嬷嬷无辜道:“太子爷不是吩咐奴才们,在您读书的时候,不能进来打扰吗?”
太子一巴掌拍在腿上,急得推开了那老嬷嬷,跑了出去。
老嬷嬷追在后头喊,怎么喊也喊不住,眼看着他的身影跑出了讨源书屋。
“唉。”
她叹了一口气。
“太子这是怎么了?”
四阿哥从讨源书屋另一头走出来,有些好奇地问嬷嬷。
“四阿哥记得那个丫头吗?晴儿。”
“晴儿怎么了?”
“太子爷宝贝她宝贝得什么似的,一听说她被贵妃娘娘的人带走了,急得跑出去了。”
四阿哥眉梢一挑,若有所思。
老嬷嬷犹自自言自语道:“原本看那丫头好,生得还有三分像勤妃娘娘,没想到光是勾着太子爷不往好处走了……”
四阿哥没说什么,朝着太子那侧屋子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他和太子同住在讨源书屋,对晴儿的事也有所了解。
这丫头生得的确和陈文心有三分相似,看起来乖巧可人,就是骨子里笨,只会唯唯诺诺的听太子吩咐。
原以为这样没脑子的丫头不会被宠爱太久,没想到太子倒是越来越喜欢她,一刻都离不得她了。
现在竟然还要为了她,去向佟贵妃讨人?
四阿哥不禁耸了耸肩,他和太子从前都养在佟贵妃的承乾宫,彼此心里有数,对佟贵妃都有所不喜。
到了阿哥所之后,太子更是几乎没有主动去拜见过佟贵妃。
如今倒为了一个宫女跑了去……
慢着——
四阿哥忽然想到,佟贵妃为什么要带走晴儿?
听闻前些日子,佟贵妃抓着一个宫女亲手划烂了她的脸,那小宫女的惨叫声凄厉无比。
最后竟是活活被疼死了。
伺候他的嬷嬷们说,那个小宫女生得有些像陈文心,所以佟贵妃才恨得划花了她的脸……
晴儿也生得有三分像陈文心,大概也是被拉去划脸了吧?
四阿哥一阵恶寒,想着女子娇俏的容颜被划成一团烂肉的模样,竟是睡不着了。
他实在想不到,从前那个最看重名声、最爱装得端庄大方的佟贵妃,怎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万一划了宫女还不解气,要划陈额娘可怎么好?
四阿哥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一会儿,又躺下了。
正午休息的时间,想必陈额娘也在歇息呢,他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得好。
凝春堂中。
一道娇弱的身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穿着宫女的服制,长得眉清目秀,眉眼隐约有三分像陈文心。
半个时辰前,她被佟贵妃身边的人带来这里。
也不说什么,只是让她跪着,吓得她动也不敢动。
室中寂静无人,除了她,只有榻上的佟贵妃伸着枯瘦的手,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榻边的冰山上。
晴儿时而怯怯地抬头望她一眼,生怕她会一下子发狂,要把自己的脸也划烂。
她可是听说过的,先前那个被划烂脸的宫女,就生得有些许像勤妃娘娘……
她缩了缩脖子,不知是害怕,还是室中的冰山太冷。
佟贵妃一个眼神投来,晴儿几乎吓得哭出声来。
“怎么?你觉得很冷吗?”
佟贵妃的声音阴森森的,配上她干枯的面皮和凹陷的双眼,十分可怖。
晴儿连连摇头,又朝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头,“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奴婢有罪,求娘娘饶了奴婢!”
佟贵妃呵呵一笑,笑声嘶哑如七旬老妇。
“你有什么罪?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