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等等。”顾忱说道。他向赵仲齐一礼,“晚辈听说您缺一味雪莲入药,遍寻不得。晚辈手里有两株,不知用这些,能否换您走一趟?”

他从行囊里拿出装着雪莲的小盒子,打开后递给了赵仲齐。赵仲齐扫了一眼,不由意动,显出几分犹豫的神色。他看看雪莲,再看看顾忱,最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好吧。那说好了,只看病,看完病开完方子我就走。”

顾忱颔首笑道:“这个自然。”

赵仲齐收了小盒子,交给一旁的小童,嘱咐道:“我要离开几日去慎京,看顾好房子,如果有病人上门,等我回来再处理。”

小童乖巧点点头:“是,师父。”

赵仲齐收拾了一下东西,随着顾忱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位病人,是你的亲人吗?”

顾忱微微摇头:“不是。”

赵仲齐有些诧异:“是朋友?”

“……也不是。”

“……”大概不能理解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赵仲齐换了个方向问:“他病况如何?有从前的脉案吗?病了几年?腿部是否有肿胀?”

顾忱沉默了片刻,苦笑:“实际上我并不知道。”

赵仲齐:“……那你居然肯为他从慎京跑到桐山来?!”

顾忱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实情说出来一部分:“赵大夫,你可知道百夷的大王子赫哲带了使团来,向我大靖求娶纯安长公主殿下?”

赵仲齐摇摇头:“不知道。”他狐疑地望向顾忱:“怎么?”

“您的病人,就是赫哲的母亲,西帐阏氏。”

赵仲齐顿时停下了脚步,脸上出现一抹深深的厌恶:“你是朝廷的人!?”

“是的。”顾忱说,“此次和亲如果成功,那么鄂南边境从此将会太平数十年再无战事,前提是需要您的帮助。”

“我一个大夫,能帮上什么忙?”赵仲齐疑惑地看着他,“你想要我借着看病的机会,杀了她?”

“您误会了。”顾忱失笑,“如果杀了她就只会引起两国的战争,您只需要好好看病就是了,这就是您最大的帮助了。”

赵仲齐慢吞吞地重新挪动了步子,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考。顾忱知道他已经有些动摇,也不催他,耐心地等他想清楚。过了许久,赵仲齐终于开口。

“如果你所言是真的,我自然愿意帮忙。”他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但如果你想利用我害人性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为虎作伥,这一点希望你明白。”

“我明白。”顾忱说,“您放心,真的只是看病而已。”

赵仲齐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别过头去。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半山腰,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江崇。江崇一见顾忱,简直是立刻松了口气,喜形于色:“大人。”

“这位是赵仲齐赵大夫。”顾忱为二人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江崇江副统领。”

赵仲齐向江崇行了一礼,江崇连忙摆着手扶住:“哎哎,不敢当不敢当。”

三人顺着那条小路一直走到了山脚,出来时天还没黑。江崇在桐山脚下雇到了一艘小船,帮着赵仲齐上了船后憨笑着说道:“如果快一点赶路,天黑之前咱们就能离开桐山地界了。”

顾忱有些好笑:“你好像很想回京?”

“并不是。”江崇挠着头,“只不过有点想吃西坊的鲈鱼了。醉花楼的鲈鱼真是一绝……”

赵仲齐原本默不作声地听着,在这时突然轻哼一声,插言道:“江副统领是不知道桐山也有鲈鱼吧。而且味道鲜美,不比京中的差。”

“真的?”江崇一边解开缆绳一边惊奇地问,脸上满是遗憾:“早知道买两尾鱼带上船了。”

说话间,小船已经摇摇晃晃驶到了江中心。一阵风吹来,船头的顾忱突地觉得脚下一震,随即整条船身向后猛地一斜,船尾不受控制地向江中沉了下去。江崇迅速冲过去查看情况,随后骂了一句。

“有兔|崽|子凿船!”

话音未落,水里传来扑通一声响,原来是摇桨的船夫丢下了船桨,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水里,像一条迅捷的游鱼,眨眼间就去得远了,任凭江崇跳着脚叫骂也没有用。

这船夫跑得太快了,仿佛早就知道船会沉一样。顾忱心中警铃大作,从腰间抽出长剑,向着江崇大喊:“保护好赵大夫!”

“小心!”

一个浪花猛地拍来,把小船整个翻了个个儿,三人全都被掀进了水里。顾忱三下五除二抛下身上累赘的东西,好不容易从水里冒出头,发现江崇不知道被甩到哪儿去了,而赵仲齐则扒着一根浮木,漂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赵仲齐身后大约不到两丈远的位置上,有一个黑衣的蒙面人叼着匕首,正迅速向他们游来!

“赵大夫!”

顾忱情急之下脚向后猛地一蹬,不知蹬在了什么重物上,整个人猛然向前一扑,挣扎着抓住了赵仲齐抱着的那根浮木,也恰好挡在了赵仲齐和那个蒙面人之间。蒙面人向下一沉潜入水里,双手抓住顾忱的腿,用力往下拽去!

顾忱不得不松开了浮木,随之沉入水下。那人一看拽下了顾忱,抛开他便要上浮,右手取下嘴里的匕首,便要向赵仲齐刺去。顾忱伸手扯住对方的手臂,那人反手便是一刀,顾忱躲闪不及,右侧肩颈一阵剧痛,大蓬的鲜血从水底冒了上来。然而他仍然没有松手,而是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劈手夺过了匕首,随后补上一脚,将他远远踹开。

他把匕首叼在嘴里正要上浮,忽地注意到赵仲齐的右前方又有一个黑影急速窜来。他立即游了过去,堪堪拦下那人刺向赵仲齐的匕首,和他缠斗在一起。二人剧斗之时,他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显然憋气时间太久,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他咬咬牙,硬是补上了一刀,匕首深深刺入对方的胸膛,而这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死死拽住顾忱的前襟,无论顾忱如何击打他的手腕,他都始终没有松手,拖着顾忱一同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