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宁宣这么说,太后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宣儿你给皇玛嬷说说,你皇阿玛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吗?皱眉没有?”
“宣儿没看见。”宁宣咬着手指,想了一下说道。
底下的宫人呈上来一批布匹,“太后娘娘,这都是新上贡的,请太后挑选一二,裁制新衣。”
太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可手移到那匹粉蓝色的布匹上时一下子顿住了,手一扬,掀掉了布匹,还有些怒气,“哀家最讨厌粉蓝色的了,拿下去!”
竹息挡在太后面前,不让太后看见那匹粉蓝色的布,轻呵道:“连太后的喜好都不知道,做个事毛毛躁躁的,还不快下去。”
宫女连忙求饶告退。
“宣儿去玩吧,皇玛嬷自已待着便好。”太后的心已经乱了,现在急切的需要静一下。
宁宣去了另一间屋子玩,太后眼有泪光,“哀家都已经七年没见过他了,皇帝还是不放心吗?”
“太后,您已经够苦了,这不怪您,皇上是您的亲儿子,会顾念着您的。”竹息是一路陪伴着太后从选秀之时到如今这个位子的,其中心酸苦楚,只有竹息能懂。
“哀家除了这个太后的名头和尊荣,哀家什么都没有了。”此时哪里还有属于太后的威严和体面,只静静的流着眼泪。
“哀家对不起哀家的六个孩子,对不起许多人,可在这深宫中,哀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也许,哀家的一生注定如此。”
太后回忆着自已的一生,当年,以为能和相爱之人厮守一生,谁知竟这么入了宫。为着家族的荣耀,为着能活下去,不得不争,一桩桩一件件的应付着。
自已的孩子要么早夭要么早逝,唯二的两个儿子斗的不可开交。失去的孩子太多了,只有一个小儿子陪在身边,将全部的爱都寄托其身,就像成了习惯。可自已错了,哪怕大儿子不在身边,也不该忽略,如今修补也是为时已晚。
到后来,自已苦,为了家族荣耀,又伤害了许多人,如今做到了身为太后的荣耀,可一切还是失去了。
太后低头看着自已已经长满皱纹的手,笑了一下,“哀家这一生都葬送了,也葬送了别人的一生。”
宁宣听力本就异于常人,将太后所言,都尽数收入耳中,只心中叹一声,大概这就是人有可恨之处也有可怜之处吧。
太后的心结,有三个。
竹息搬来凳子坐在太后身边,为太后捶着腿,“太后,有些事,若是不和皇上解释清楚,一味避之,只怕适得其反。”
“皇帝和哀家不亲,哀家怕,怕这微薄的母子情分就那么没了,也怕皇帝不信哀家,更怕皇帝不理解哀家。”太后疲惫的闭上眼。
大概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不想张嘴,是没法张嘴,只能任由有些误会继续下去,宁宣明白了,自已来当开始的那张嘴吧。
太后哀伤着,宁宣也忧愁着,人有七情六欲,经历的越多的人反而越难圆满,这深宫中的哀怨情仇,怎么就这么多呢?
折返回来准备带走宁宣的皇后听见太后最后那几段话,走了进来,宫人也不敢拦皇后。
“皇额娘,万事有因有果,这先有了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果。”皇后意有所指道。
宁宣被带了过来,走的时候深深看了太后一眼,就像皇额娘说的因果,自已只能帮着改变有些事情,却不能改变太后自已种下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