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胜利嘟囔着:</P>
“咱乡财政哪还有收入啊?仨瓜俩枣的顶什么用?”</P>
夏小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陈述他的施政措施:</P>
“同志们,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郁而风情万种,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要想真正做好一件事情,决不能绕过挡道的荆棘,更不能回避风雨的冲刷,大家要胸怀鸿鹄之志,展骐骥之跃,只要我们心中有目标,行动有依据,不说空话,真抓实干,我们的付出终将有丰厚的回报!话说回来,也不能排除个别人好逸恶劳、偷奸耍滑、只想享受成果,而不愿付出汗水?对于这样的干部,我有一句忠告:你不面对现实,现实就会面你?从这个月起,我们要实行扣分制,总分十二分,每个月、每个季度都要进行评分,年底剩六分的,降职降薪,两年内成了零蛋的,那你自己觉得还有脸待在乡政府吗?调离工作岗位,直至开除公职!”</P>
会议室里的气氛又凝重起来,个别爱投机取巧的干部开始不安起来?</P>
夏小年看着手机,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他加重了语气:</P>
“同志们!时不我待,只争朝夕,路虽远,行将则至,事虽难,做则必成。只要我们有卧薪尝胆的意识,破釜沉舟的勇气,背水一战的决心,我们必将在逆境中奋起,在追赶中超越,让我们共同为伟大的事业努力奋斗吧,谢谢大家!”</P>
夏小年这番激情澎湃的结尾讲话让人热血沸腾,台上台下的干部们纷纷站起来热烈的鼓着掌!</P>
掌声渐渐平息,台下的干部们有序离开会议室,夏小年对正要离开的财政所所长吴胜利招了招手:</P>
“吴所长你先别走,咱们谈谈!”</P>
吴胜利心情忐忑不安,以为自己刚才的发言惹怒了夏乡长?</P>
孟国华家里有事,已经走出了会议室,牛志广正要走,也被夏小年喊住了:</P>
“牛乡长,你和文月都别走,一会儿我请客,咱们和吴所长一起聊聊!”</P>
高文月有些迟疑:</P>
“夏乡长,我还有几十公里路要走,我那破“小鸟”可飞不起来?”</P>
夏小年商量的口吻:</P>
“文月,你和牛乡长都不是外人,有些事儿我得让你们帮我拿主意?要是耽误你回家了,晚上我送你回去!”</P>
高为月开着玩笑:</P>
“那你可得给加班费?”</P>
“加班费算什么?以后工作干好了我不光要奖励你们,说不定你们其中一个有希望拿功勋奖呢?我不让你们白加班,咱办完公事还去“岭上人家,我请客!”</P>
牛志广皱了皱眉头:</P>
“夏乡长,这一天两次去“岭上人家”,老百姓还不骂咱们腐败呀?”</P>
夏小年坦然一笑:</P>
“牛乡长,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花自己的钱办公家的事儿我问心无愧,清者自清嘛?”</P>
几个人正聊着,党政办主任范青山进了会议室:</P>
“领导,您第一天来,我领您到您办公室和宿舍看看,缺啥少啥我再给您准备!”</P>
“办公室就不用去了,我能找到,咱一块到宿舍看看去!”</P>
“那行,宿舍在主办公楼后面,我陪您过去!”</P>
宿舍是幢二层楼房,除了周六周日,有十几个离家远的乡干部常住,范主任给夏小年安排的宿舍在二楼,一大间房子隔成了两小间,外面一小间算是客厅,有十五六平米的样子,进门左侧有一个饮水机,一个脸盆架,再往里一套老旧的组合沙发,一张茶几,茶几上备有茶具茶叶,一张老式办公桌摆在最里边用来放些东西,里面一小间就是卧室了,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衣柜,一个衣架,挨着床有个写字台,一把椅子,别的就没什么了!</P>
范主任把钥匙递给夏小年,脸上一直堆着笑:</P>
”领导,您看还缺啥?我去给您置办!”</P>
夏小年不是爱挑剔的人,乡政府办公条件这么紧张,能有一个小卧室,一个小客厅就不错了!</P>
“这就挺好了,谢谢你了范主任,已经下班了,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家,我们几个随便聊一会儿!”</P>
范主任又交待了一句:</P>
“领导,前面隔两个房间就是卫生间,你们谈着,我就先走了!”</P>
范主任走了,几个人围坐在茶几周围,吴胜利反客为主,忙着煮起了茶!</P>
等茶煮的差不多了,夏小年亲自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然后进入了主题:</P>
“吴所长,我想了解一下咱们乡财政的详细情况,你介绍一下!”</P>
乡长要了解财政状况很正常,吴胜利忐忑的心平静了许多。</P>
“领导,咱乡财政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乡政府大部分同志都了解是怎么回事?咱们乡财政三年前已经开始负债了,第一年亏空了六十多万,当时李乡长为了解决债务问题,要求提高小梁子山采石场、野狼岭采石场和“万众药业集团”的税率,崔书记当场反对?说这些企业都是政府保护企业,提高税率必须要经过税务部门的严格审查并上报县政府、市地税局批准才行?李乡长知道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又决定拍卖垛子湖的经营权,崔书记还是不同意?说拍卖垛子湖经营权就是破坏生态环境,不光乡党委不同意,县委、县政府,县水利局、市水利局和县、市两级环保局都不会同意!李乡长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能作罢?可实际情况却是:春水市“华明餐饮娱乐有限公司”常年私自霸占了垛子湖水域,未经任何部门允许强行收取沿湖鱼民的“渔业资源保护费”,沿岸的渔民们稍有反抗,就会被他们公司的人恐吓、打骂,甚至是绑架?其中一个叫张全有的渔民就曾被他们困在他们公司的船上一个多星期,后来还是多交了好几倍的罚款才被放回去,张全有曾经找崔书记反映过问题,崔书记表面答应调查,一直拖了几个月也没什么动静,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反正只要李乡长提出来的资金解决方案,崔书记一概不予支持!从前年开始,乡政府负债达到一百九十多万,到了去年年底已经负债高达三百九十七万了?李乡长苦熬几年没干出一点成绩,去县委、县政府开会还没少挨批,眼看在麻油子乡没有出头之日?他干脆就自降身份,去年十月份调到农业局干了个副局长?这些事情咱乡政府二百多位干部职工人尽皆知,很多人替李乡长鸣不平?可只敢暗地里发发牢骚,当着崔书记的面谁也不敢放个屁?”</P>
夏小年听完吴所长的情况介绍,心情异常沉重:</P>
“你们觉得崔书记和这些企业之间会不会存在权钱交易?”</P>
牛志广喝了口茶:</P>
“这里面肯定有黑幕,正常情况下,咱乡财政入不敷出,欠了这么外债,他姓崔的为什么不调走?留下来究竟图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