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体操一做完, 一些同学就习惯地到学校正门的收发室取当天的报纸和信件,也有询问电话记录和打电话的。</P>
更集中来的是各班的值日生了,他们都这时候提着水壶来打开水,所以收发室前总是排着长长的打水队伍。</P>
这是收发室一天之中人最多的时候。</P>
人虽多,可秩序并不乱,因为各项工作此前已经就绪了:</P>
取信的,到外面墙上的信报箱去拿,一个班一个信报箱;</P>
打水的,到左边排队;</P>
查询电话的,都记在外面小黑板上了;</P>
打电话的,直接在窗口登记。</P>
收发师傅把自己的这份儿工作做得有条不紊。</P>
用老师傅的话说,叫干什么得象什么,卖什么就吆喝什么。</P>
今天,班上值日生是刘欢和吴潇潇。下了间操,俩人便一人提着一个水瓶来收发室水房打开水了。</P>
来到收发室门口,刘欢便顺手把水瓶交给吴潇潇,自己便来到小窗口前,趴在窗口上问正在分发报纸的收发师傅:</P>
“张爷爷,有我的电话吗?”</P>
张师傅抬起头,从老花镜的上方瞧了瞧问话人,这才有些絮叨地说:</P>
“哟,是刘欢哪。这丫头,又长漂亮了……好水灵!”</P>
老头儿他认得刘欢,所以每次刘欢来收发室,老头总是先来这么一句:又长漂亮了!弄得大家都知道这句话,如果哪一次老头不说这话,大家倒反都感到奇怪了。</P>
每到这时,刘欢总是做个鬼脸,伸伸舌头做以回敬,然后才问正事。</P>
张师傅抬头望着远处想了想:“好象……是,有个电话。……丫头,我记不准了,你看看那小黑板吧!”</P>
他朝外边一指说道。</P>
刘欢朝老爷子一挤眼,“哼,臭老头儿!”,便去看黑板了。</P>
果然,黑板上有她的电话记录:</P>
“初二(1)刘欢:9点15分,哥哥来电,请回手机或传呼。”</P>
“是帅哥!”刘欢高兴地说着,一面对正在排队的吴潇潇说:</P>
“劳驾你了哈,我得去给我哥回个电话啊!”</P>
一边说着一边便开门进了收发室。</P>
进了屋,刘欢便撒娇地对张师傅喊着:</P>
“张爷爷,给我登个记啊,我给我哥回个电话!”</P>
老张师傅笑着取出登记本一边翻一边说:</P>
“小坏蛋!哎,那是什么哥呀?我记着你哥不是叫刘全,也在咱们学校吗?…哦,我明白了,怕是姑表哥或者是两姨哥什么的吧……”</P>
老爷子一边叨咕着一边给刘欢登记。</P>
“嘻,就不告诉你,老头儿。保密!”刘欢朝老头一紧鼻子挤眼,发狠地开始拨电话。</P>
电话挂通了,可是对方就是接不起来,一说话就掉线。</P>
刘欢连拨了三次都没说成话,气得她“啪”地放下电话,噘着小嘴在那生气:</P>
"什么破电话!"</P>
“怎么啦?丫头,你哥不接电话呀?”张师傅关心地问。</P>
“破电话,一接就掉线!”刘欢瞪着电话机说。</P>
“哦……”张师傅这才明白是怎回事。</P>
他解释道:“嗨,我知道了,这对方一定是用的‘大哥大’吧?咱们这儿啊,离省城远,这中间还有山,那什么大哥大可就不太灵喽。再说,那个没线儿的东西怎么也不如这有线的好用不是。现如今儿哪,这人就是有了钱了烧的……听说那玩意儿可是败家子,连接电话也要钱,还贵着哪,一个月得一两千块钱……”</P>
刘欢没心思去听老头的唠叨,早就转身出去了。</P>
这时正好轮到吴潇潇打水。</P>
她一边打水一边问刘欢:</P>
“又是你那帅哥吧?他可对你真好哇!”</P>
“什么意思吗?”刘欢听出了吴潇潇的话里有话,所以才不好意思地瞪了吴潇潇一眼。</P>
吴潇潇却笑了,不当回事地反问道:</P>
“非得有意思才行啊?…拿着这壶,别烫着啊!”</P>
他们俩人打完水正要走,张师傅却从窗口伸出头来叫刘欢:</P>
“刘欢哪,先别走……有个事跟你说啊。你回去告诉党燕到收发室来一下。”</P>
"好。"</P>
“党燕?错了吧?我们班没人叫党燕啊?”吴潇潇插上嘴问刘欢。</P>
“啊,党燕就是常燕。学校给她起的名字就叫党燕,可上户口的时候民警给写错了,这就成了常燕。正巧,咱校二(2)班也有了个党燕,重名了,所以常燕就这么给叫下来了。”</P>
“这姓怎么还能改呀?”吴潇潇更是不明白了。</P>
“呦,这孩子是新来的吧?”</P>
张师傅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从窗口探出头接上话问道。</P>
“是。我叫吴潇潇,二(1)班的。”</P>
吴潇潇礼貌地自我介绍道。</P>
“潇潇,好,好名字。……丫头, 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啊。我告诉你呀,咱们学校这姓党和姓国的孩子多去啦。为啥呀?因为他们都是弃婴,不少人本来就没名没姓,是学校给了他们这个姓儿的。”</P>
“哦,是这样!那,常燕是弃婴呀?这么说,我们班的国育新,他也是弃婴啊?”吴潇潇对这个消息很吃惊,她在迅速地联想着,一边又去问刘欢。</P>
“这有什么奇怪的呀?这事多了去!……快走吧,一会儿上课了。张爷爷再见,我一定转告常燕!”</P>
刘欢对收发老头说着挥着手告别,二人便提着水壶走了。</P>
常燕在教室里正读着一本琼瑶的小说,正被书中的绵绵感情所缠绕着。</P>
她很喜欢琼瑶笔下的人物,喜欢那缠缠绵绵的男女主人公的故事,同时也喜欢琼瑶的那种什么“好好的难过;好好的感动;好好的凄凉”之类的语句。每每读到激动时,她就会陪着书中的人物流泪,会整个晚上都为主人公的命运伤心。</P>
现在,她正好读到一个悲伤处,冷不防手中的书却飞了。</P>
一抬头,见是刘欢。</P>
“你,你干什么呀?快还我!”</P>
“得了。别像林黛玉似的那么悲悲切切的了。去吧,收发室张爷爷叫你呢,有你的好事儿!”</P>
“我?收发室找我?你没有搞错啊,从来可没人给我打电话和写信的。我可不像你,哥啊妹了的!”常燕以为刘欢在开她的玩笑,便不让人地反唇相讥。</P>
“那算我没说成不?反正我把信儿捎到了!”</P>
刘欢不高兴地把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扭身走了。</P>
“是真的。收发室的张师傅亲口告诉我们的。”</P>
吴潇潇接上话说。</P>
她还在想着孤儿学校的同学关于党姓国姓的事。也不知为什么,此时她倒觉得常燕好可怜好可怜的。</P>
比起常燕来,自己可幸福多了,至少爸爸妈妈是陪着自己长大的,可她……所以,在证实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话很诚恳。</P>
“真的吗?”</P>
“真的。应该是真有什么事。要不,我陪你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