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人不知,柳兄乃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才子,国子监最顶尖的学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李舍人的亲传弟子。”
“听闻此次,明经一科,柳兄更是答完了九成的题目,名列榜首前三甲,甚至一举夺下状元之位,那还不是信手拈来之事?”
“这天气又炎热,哪用亲自站在这里等放榜?”
“只需安心坐在家中,等着状元的喜报送来便可嘛!”
柳俊彦实在不想搭理他,可又不得不承认,这贱货这番话,实在是让人听着心里暖和啊。
但即便如此,外人面前,该有的谦卑姿态,还是必须要有的。
顿时面色一板,几分严肃,“给朱兄说过多次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读书人无数,真正博古通今满腹经纶者更层出不穷,在下又哪敢狂妄造次?”
“而且朱兄又不是没听说过,此次恩科,可是有足足两位大才,明经一科题目不但答完了,且还几乎全对呐,就连主考官大人都惊动了。”
“在下虽自认读过两年书,可若能中个三甲同进士出身,就已经实属侥幸满足了。”
“何德何能,当得起榜首之位?”
“更何况,咱读书人嘛,求的是个明礼修身,求的是个圣人之道,又何须在意这春闱科考的得失?”
没想到,话音未落,朱公子居然还有些激动起来。
折扇一收,脑袋一昂,“柳兄这说的什么话?”
“以柳兄的才学,何须妄自菲薄?”
“更何况,关于有人答完了明经一科所有题目,终究只是小道消息传言而已,目前也并无礼部的官员出来证实!”
不停摆手,“不可信,不可信!”
“反正在下是绝对不信,天下还有这等鬼才的!”
可随即,又压低声音,满是巴结讨好之意,“不过话说回来,在下此次自认发挥得还不错,明经一科可是答完了足足七成题目,策论文章自信也是可圈可点。”
“就连吾那表舅都断定,吾虽不敢妄言榜首,但想必中个二甲前一百名,还是十拿九稳的。”
“且吾与柳兄皆为官家子弟,别人不知,但咱俩可是比谁都清楚的。”
“就算高中了进士,已经有了官身资质,但此后身任何职,何去何从……”
“是被调去一些偏远县府做个八品县丞,拿着微薄薪俸过苦日子,还是放去一些部衙做个小小文官,成天与那些案牍卷宗打交道,手无半点实权且还毫无油水,还是先进翰林院待在天子身边,历练两年再外放去做几年实缺,然后再调任回京进三省六部……”
“这中间,区别可就大了啊!”
“而咱们,酷暑严寒地,苦读十余载,不就是为了个官运前程么?”
声音又压低不少,“不过,柳兄面前,在下不敢隐瞒……”
“这段时间,在下可没闲着,早已打点好了!”
“只要榜上有名,哪怕只是个三甲同进士,随后也直接进翰林院。”
“而想必柳兄,令尊乃当朝谏议大夫,自然是不用担忧这些的,自然同样是先入翰林院……”
“到时候,咱们可就是一部同僚了,还望柳兄与令尊,得多多关照啊!”
于是乎,柳俊彦又不想说话了。
胃里开始冒酸水,嘴角直抽搐。
看嘛,又来了,这货是三句不离老本行呐!
是真的一点脸面都不要,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的啊!
可没想到,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随便找个借口开溜,离这种贱货远一点,免得污了自己好名声,却见这家伙一下子又来了精神。
望着前方,两眼瞬间亮了,扯开嗓门,丝毫遮掩不住一片奚落嘲讽的语气,“哟,这不是张谦张逊二位兄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