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对本官憋着一肚子怨气不甘,可出身官家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懂得官场浮沉,当权衡利弊,当老成持重,当明哲保身。”
摇了摇头,轻叹,“可是,柳公子不该变得如此阿谀逢迎官场之道的!”
又拍了拍他肩膀,喃喃道,“本官以为,纵然身在庙堂,纵然官场险恶……”
“可为社稷,为百姓,为青云之志,还是当少年意气鲜衣怒马一些为好!”
“这一点,你不及本官的两个徒儿!”
随即,再没多说什么,只是径直便朝前方走去。
柳俊彦讪讪矗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琢磨了半天,硬是没搞明白,这死变态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而此时,王老爷倒是百无聊赖。
一边向前走着,踮起脚尖举目望去,才发现今日尽管来参加寿典观礼的人不少,一眼望不到头,可真正熟识的,没几个。
最前端高台那个,靠近那巍峨庄重的承德殿,自然是一众亲王郡王皇子皇孙的位置。
赵王爷赵衡领着王妃站在一群王爷之首,面色依然难看得很。
那阵仗,就好像有人欠他好几百万两银子不还。
与他目光一对视,隔着老远,更立马投过来一记凶神恶煞要吃人的眼神。
随即一拂袖,怒气冲冲便开始四十五度角望天。
意思他懂,“狗东西,从此以后,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赵书意那不厚道的娘们,捂着嘴又开始咯咯地笑,幸灾乐祸,实在气人得很。
赵太白那二球货,身为东宫太子,位尊身贵,自然站在一众皇子皇孙最前端。
暗红色五爪蟒袍,头戴远游冠,前庭饱满挺直着腰板。
别瞅着这狗东西平常不着调,一副狗都嫌的德行,可今日倒满是储君威严高贵之态。
只是眼见他王老爷进来,一下子就现了原形。
立马在那如猴子般上窜下跳,使劲朝他挤眉弄眼不停招手,明显在示意他过去,想要介绍几个比较亲近的皇子亲王,给他认识一番。
然而,王老爷却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只丢过去一记鄙视的白眼。
唉,跟着本老爷混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都不稳重。
况且历朝历代,众皇子间,有几个是心连心不玩脑筋的?
然而,瞪大着眼睛全场搜寻了好几遍,才发现,并没有见到那个曾几何时,仅仅因为担忧他的安危,不远万里跋山涉水,不惜以身涉险独闯庆国朝堂的女子的身影。
这让他顿时颇感意外。
至少,太后寿辰,如此隆重大典,当朝嫡长公主,自然是必须到场献礼的。
而且算起来,也有段时间没见着那婆娘了……
可也清楚,那婆娘虽执掌着皇家康泰大商行,依然免不了为了生意的事四处奔波,可自从前段时间不知何故,本来明明早已不涉朝堂之事,却又突然从狗皇帝手中要过了典昭司衙门的大权。
从此,倒是待在京城的时间居多。
只是不知为何,一时间,心中竟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总感觉有些堵得慌。
本来依照礼制,如他王老爷这般,前来观礼,要么是应该与那些国公侯爷之类的勋贵站在一起,要么是站在文武百官的队列中的。
只奈何,那些朝廷勋贵,除了朝中任职的,他压根两眼一抹黑都不认识。
而那些朝臣百官,一个个同仇敌忾得很,明显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凑过去自讨没趣。
所以最终,不过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下。
然而同样这时,正当有些百无聊赖,却只听得前方远处,那四方高台的承德殿外,突然响起一阵编钟之声。
雄浑激荡,震耳欲聋,在这偌大的承德宫内久久回荡。
足九声,终于停下。
无疑,吉时已到,寿典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