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到慕阳亮出的令牌,忙不迭应下,这便叫人快马加鞭送到南安城,转头又小心伺候慕阳。
到底是自己的铺子,慕阳转了转,不禁满意一笑,季昀承说的不错,她确实是捡了个宝呢。不过倘若没有她,杜昱发迹只怕还要个两三年。
刚收了扇子准备出门,迎面撞上个青衣小童急惶惶的往里冲,差点把慕阳撞倒,他怀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低头一看,是块上好的翡翠玉佩,只是刚刚掉落在地,一下子摔成了两截。
青衣小童忙拾起断裂开的玉佩,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银庄掌柜一见就知道这青衣小童只怕是替主子来典当东西的,那玉佩已经碎了定然是不值钱的,更何况这人还冲撞了大掌柜的贵宾,忙呵斥道:“快出去出去,乱跑什么?”
“且慢。”
慕阳看了一眼那青衣小童,觉得格外眼熟,再一回想,似乎曾在萧腾的府上见过,于是问道:“你可是萧府上的小厮?”
“你怎么……诶,林公子!”
刚才还忍着,见到慕阳,那青衣小童一个没忍住,大哭了起来。
慕阳生平最头疼听见人哭,往常都是直接叫人拖下去,现下却是不能,不止不能,还得忍着,只好好声好气的诱问:“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青衣小童用袖子抹了两下眼泪,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我家公子、公子他病了,大夫说治不好了,夫人说可能是银子不够,就让我出来典当些东西,可是……可是,这玉佩被我摔坏了……”
病了?
慕阳骤然想起,萧腾从小有咳嗽的宿疾,只是并不严重,也不常发作,正是被她逼迫那段时日借酒消愁,引得旧疾复发越加严重,却又死撑着不让她找的太医诊脉,但到底她还是趁着萧腾昏睡时让太医偷偷看了病,太医说萧腾这是气急攻心,再不医治任由萧腾病下去,只怕要痨病咳嗽而亡,要想抑制需要多种名贵药材,其中大多宫中都有,只是其中一味却是在昆仑山巅,极难求到。
而此时,只怕她正在去昆仑山的路上,又怎么顾得了萧腾?
当即,慕阳拍了拍小童的肩,柔声道:“没事,有我呢。你先带我去看看你家公子吧。”
青衣小童止了哭声,将碎裂开的玉佩收进怀里,抽噎道:“我求您了,林公子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他……我这就带林公子去。”
自祭祀大典一别,慕阳也没再见过萧腾。
这人只怕是因为已经劳烦过她一次,不愿再来找第二次了吧。
固执,顽固不化,死要面子,坚持自见,又完全不肯听别人的话,人无完人,萧腾其实也有许多缺点,只是那时候太喜欢,于是便将这些都统统忽略,未曾想过,萧腾的性子又怎么适合她呢?
慕阳是从后门进去的,萧府内一片凄风惨雨,冷寂非常,无论仆人主子各个愁容满面,萧家本就不是什么高庭大户,此时愈显寒酸。
还未进萧腾的房间,就闻到浓浓的药味,而后是萧腾剧烈的咳嗽声。
在屋外时,萧夫人就急急赶来:“桐儿,银子可换来了?”
桐儿缩了缩脖子道:“那个……林公子说会帮我们。”
萧夫人这才转了头,正看见一袭华服的慕阳,随即一怔道:“林公子,可是新科状元林阳林公子?”
慕阳拱手恭敬道:“伯母好,正是在下。”
“林大人,您快坐快坐,怎么劳烦您来了,老身眼睛不是太好,方才竟然没有看见,真是失礼……桐儿,还不快去泡茶!”
慕阳一僵。
这位萧夫人她也打过交道,毕竟是名义上的婆婆。
萧夫人的眼睛倒当真是不好,似乎是常年在烛灯下刺绣熬的,可萧夫人不论能否看见对她从来都是横眉冷对、视而不见,压根没把她当过自家媳妇,哪怕她是公主之尊,也从来不假辞色。
更又何尝有过这样殷勤的接待?
进了屋,是斜躺在床榻上的萧腾,满脸病容脸色苍白憔悴,一双眼睛也暗淡了下来。
在满屋的药味里,越发显得病重。
慕阳忽然心中一酸,这难道真的都是她的过错么?
她也只是……
萧腾并没有发现慕阳的不安,只是微微裂开嘴角,尤自冲她微笑,依稀可以找到往日的温和神情,而后声音沙哑道:“林兄,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