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听着商贩的话，只觉得有种淡淡的眩晕感。</P>

“姑娘……”</P>

沉香死死抿着唇，她平日口舌尚算伶俐，宽慰的话张口就来，可如今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河面。</P>

“姑娘，是霍大人…….是大爷……”</P>

待看清舟上人影，两个婢女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一直憋在眼眶里的泪珠子才松懈地落了下来。</P>

“走。”</P>

明芙狠狠抓着裙摆，推开围观的人群，陈四背着明棠小跑着朝她过来，身边却是不见霍凝。</P>

“阿兄……”</P>

明芙有一瞬间的恍惚，微微踉跄，被站在一边同样红着眼眶的沉香佩宁扶稳身形。</P>

“大爷……大爷怎么了？”</P>

还不及陈四回答，画舫亦在此时靠了岸，王氏抱着女儿从船上下来，拉着明棠的手泣不成声。</P>

“嫂嫂。”</P>

明芙鼻尖发酸，双手紧紧抓住裙摆，却只能强撑着镇定将所有人安顿着上了马车先行。</P>

又对随行家丁吩咐道：“你骑马回城，将此事报给父亲，再请太医院院判入府一趟。”</P>

上了马车，陈四将明棠是被霍凝救下的事说了一遍，明芙打开车帘，在远处熙熙攘攘的码头中，她一眼便看见衣衫尽湿的霍凝。</P>

心中忽地一酸，明芙叫停了马车，取出之前为阿兄准备的披风，叫沉香送了过去。</P>

霍凝抓着柔软的披风，唇角微扬瞧着马车离开。</P>

已经入了夏，衣服湿了不打紧，晒一晒很快便干。</P>

只是码头人来人往，他穿着一身湿衣行走，到底有些不雅。</P>

“霍大人……”</P>

霍凝刚将披风裹好，便听得李政钊在身后喊他。</P>

李政钊一边挥手，一边气喘吁吁地追上前，“老夫还正在找你，霍大人无事吧？”</P>

“托李大人的福。”</P>

“哪里哪里，该是老夫托霍大人的福才是。”</P>

李政钊接连拱了几手，看着霍凝欲言又止。</P>

明棠在汝州低调实施改革，重新丈量了土地。</P>

如今单就汝州一个地方，今年就增加了土地二万六千亩，不少隐瞒土地的地主都等着补缴税收。</P>

李政钊祖籍正是在汝州。</P>

这些年因着他在朝中做官，家族中人便也跟着鸡犬升天，他的族弟通过各种途径买了不少土地，一跃成为汝州当地有名的富户。</P>

他身为李氏族长，对此事也有耳闻。</P>

只是族中每年明里暗里的往上京城送了不少好处，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今日与几个同僚相聚，李政钊原本是想提前透露些消息。</P>

好在明家父子提起改革赋税一事时，他们能有所准备。</P>

哪知会恰巧在此处遇上明棠被人暗害。</P>

有在汝州的族弟同方才在画舫中的那番话，他现在算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P>

如此想着，李政钊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心中竟悲凉地升起一道仕途走到头儿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