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给点钱吧！”

半跪在他面前的是个乞丐，年纪至多不会超过十二岁，小男孩儿脸上极脏，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只有一对眼珠子漆黑灵动，并不像一般乞丐那样空洞和木然。

大街上乞丐很多，就在不久前陈庚还遇到过一个假扮乞丐的跛腿男子，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假的，但他神情却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这个小男孩不同。

他的两只胳膊非常纤细，双手非常脏，这些都没什么，大凡乞丐，没有过于干净的，但让陈庚感到愤怒的是，这个小乞儿两只胳膊上面全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脓疮，尤其是他的双腿，小腿以下全部变形。陈庚精通人体构造，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被人有意弄断了双腿然后任期继续生长从而导致小腿畸形。不用问，这一定是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所为。

在无尽的岁月中，习惯了独处的陈庚对什么事情都看的很淡，虽然老唐和他一起生活了七十年，但老唐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对陈庚的了解仍然局限于一部分。很多时候，就连陈庚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更何况他人？但即便是他心里再怎么冷漠，有一些事情他仍然看不惯，就比如眼前这个小男孩的遭遇，这让他无比愤怒。

越是愤怒他脸上的神情便越是平静，和其他人一样，他就当是没见过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扭头就走。

小乞儿大概也习惯了人群的冷漠，所以对此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他只是低下头，继续等待下一个走到自己身边的“顾客”。

陈庚并没有走远，他在距离小男孩不远的一个大排档坐了下来，随意点了几份小吃，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期间老唐打过一个电话，陈庚让他带着珊珊先回家，随后直接关了手机。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小吃街上的很多店铺都已打烊，陈庚才慢腾腾的起身，因为他知道自己等待的目标已经出现了。

这是四个中年男人，穿的也都普通，只不过眼神阴冷，盯着小乞儿的目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厌恶。整整一个晚上，小乞儿也没能讨到多少钱。面前的那个破盘子里零零星星加起来估计也不过一百块。

“我说四哥，以后能不能将这些废物们稍微弄干净点儿？这又是脓疮又是血的，别人一瞧都躲开了，哪还会有人给钱啊？”

说话的这个人左手捂着鼻子低声抱怨，他右手上拿着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随意拨拉了一下小男孩面前的破盘子，有些不满。

“乞丐哪有干净的？再者说，如果不弄的这么惨，谁还会同情他？没有人同情，也就不会有人给钱，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是白混了这么多年……如今世风日下，好心人越来越少，这小子整整一晚上竟然只讨了这么点儿钱，回去以后不要给他饭吃。”

小乞儿听到这话后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见他遇到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让陈庚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这个孩子的眼神依然平静纯净，就如同不染丝毫杂质的水晶，晶莹剔透，又如那纯净的泉水，清澈而明亮。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一个仅仅十多岁的孩子拥有了这样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质？莫说是乞丐，即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同龄人，也甚少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