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易走了，列怀英走了，只有冯可慧仍留在酒吧里没有离开。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冯可慧盯着陈庚，眼神灼灼。

“没有啊，该说的我全都说了，我这人一向实诚。”

陈庚挠挠头，语气诚恳，眼神澄净。冯可慧看了他半晌，仍和前几次一样，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邹珊的那个孪生妹妹现在在哪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还有，上次你说有个杀手想刺杀我，到底怎么回事？”

冯可慧的神情异常严肃，没有丝毫玩笑的口吻。

陈庚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如今案情的真相已然大白，你又何苦揪着这些事情不放？人活着有时候得糊涂一些，俞警官和列警官都明白这个道理，你怎么就是不理解呢？邹珊原本就是受害者，像白眼狼这样的人，就算死上十次都不足以洗清他的罪恶。现在邹珊失踪，她的妹妹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难道不好吗？至于你说的那个杀手，应该便是乔治·巴托克派来的，他倒不是刻意针对你，只是怕你妨碍了他的工作，如今这个人已然消失，就连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就算你知道了他的行踪，也奈何不了他，反倒会给自身增加不少危险，你这又是何苦呢？”

“受害者？无辜？”

冯可慧的神情冷了下来，眼中却有火花在闪动。

“不管她以前受过什么样的苦，也不管她和孔伯思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但不经过法律的审判就将一个人活活捅死，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利？说到无辜，邹珊的妹妹明明知道邹珊是个什么样的人，来中塘的目的是什么，但她不但不想法阻止，反倒是配合乃姐的刺杀，她就不担心姐姐的安危？如果邹珊刺杀不成反被人杀怎么办？

这一对姐妹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们只知道一心复仇，置法律与道德于不顾，我身为一名警察，在知道这样的事情后又如何能够冷眼旁观？至于那个乔治·巴托克，就算他背景深厚，能力通天，但只要让我遇到，我必缉拿……”

冯可慧一口气说到这里，脸颊微红，极是激动。

“你是唐老看重的人，又和陈半城称兄道弟，郑峰海的爷爷郑铜看到你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我知道你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有一点，孔伯思的这个案子我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俞队长既然请我帮忙，我就不会半途而废……”

听完冯可慧的这番话，陈庚很郁闷，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避重就轻，将一件凶杀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俞平易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一定要缉拿凶手归案。他只是想快点结案，能给上头有个交代，以便自己赶紧脱身出来。陈庚看的很准，当俞平易听完陈庚的一番话后，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只是有一点他当时并未意识到——陈庚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口头表述，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说的难听一些，甚至可以认为他这是凭空臆测。但俞平易对此却是深信不疑，作为当事人的他当时并没有感到有任何不妥，直到所有的事情结束后，他才感到有些诡异。

抛开职业操守不谈，俞平易从警数十年，其专业素质仍是非常强的，按理说，陈庚的话也只是给他提供了一条思路，远不止于让他如此深信。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信任，其实陈庚在其中也用了一些手段——他的催眠术绝不亚于国际一流的催眠师。

只可惜有一点陈庚并没有料到，那就是冯可慧对此事的反应。虽然他对美女警官的了解并不仅仅局限于表面，但他仍未想到，冯可慧对自己经手的案子竟会是如此执着。不妥协，不妄言，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坚持自己的判断，坚守自己的职业底线，这种品质难能可贵。但当真正遇到这样一个死钻牛角尖的人时，陈庚就无比头疼起来。

酒吧里已经没有多少人，若在平日，这时候也早到了换班的时间。不过看冯可慧的神情，似乎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陈庚无奈之下，只好说道：“既然你一定想要知道答案，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有些饿了，咱们出去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聊。”

“真是个饭桶！”

冯可慧心里暗骂了一句，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应该。不管怎么说，陈庚本来也就是个路人，这件案子也根本不归他管，人家已经提供了这么多的线索，自己却仍抓住他不放，是有些过分了。

冯可慧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对着陈庚，却往往会显得有些蛮不讲理起来，好在对方对此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反感。

夜风清凉，街道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偶尔会有车辆路过。略显昏暗的路灯下，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缓缓前行，他们的背影看着有些孤单，却因为靠的太近而显得温暖起来。

“这么晚了，哪里还有什么吃的？我看街对面有个小卖铺，不如买两桶泡面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