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猛壮的巨蛇战士，拎一捆麻绳，扑去，咔咔！缠住了枯朽的脖子。</P>
“下一个星系，银河……”铁墟机器人数据记录官，淡淡道。</P>
“该死的老东西，你以为你是巨蛇灵士吗！！你诅咒有用吗？！上路吧！蛇王星，照耀你的归途！愿伟大的先祖们，原谅你的蠢。”中年巨蛇战士怒斥。</P>
咳！</P>
麻绳，绞住了老者的脖子，咔嚓勒紧，两个猛壮，分左右，拔河一把，死绞，老者，刚毅倔强的脸，死死挺着……</P>
立起来了！！</P>
或许是力学原理，或者是，角度问题，老枯朽站了起来，生命的可怕，临死一挣，鬼神都惊。苍老，干涸的双眼，死死瞪着，正好在我对面，我踏马真的惧了，要死，真的要死。</P>
巨蛇族人，</P>
一片片死挺，胡乱的躺着，鲜血流淌，汇聚，蜿蜒，流淌，无数脚印，踩在鲜血上，到处都是冲鼻子的血气，到处都是……</P>
一朵朵开花的，脑壳……</P>
他们是人，</P>
噗！哇！！！</P>
我吐出嘴里的血，吓得吐了，我死死瞪着，他们是活的，可以吃饭，睡觉，思考，说话，可以做很多事情，有梦想，有感受，有喜怒哀乐，明明都是活的，就在刚刚，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有秘密处决，无尽的哭喊，哀嚎，叫骂，沉默，祈祷，诅咒，哭，笑……</P>
巨大的机械收尸者，进场，开始紧急处理……</P>
他们，死的连个渣都没有，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就像那些无数失踪的人一样，我也会一样。</P>
我记得十七年前，我的一个背炉手，他是铁置星人，比机器人还坚韧，有一天他没有上工，再也没人见过他……</P>
女孩，苦力，技术船员，普通船员，老人，军卒，各层指挥官，大量的失踪人口，一直存在，据大巨蛇王舰，统计数据报道，每个时间节点，舰队失踪人口高达四十五万……</P>
小孩儿，却是不少的。</P>
可能是因为舰队第一法条，拐带小孩儿者，将公开击毙，所有拐带，销售，购买，参与者，都将剁为肉泥，加入到修补炉中，融化为合金铁水，用来修补战舰，后来，小孩儿就从不失踪了。</P>
我竟然发现了该死的巨蛇舰队，唯一的优点，不过，还是要死，一个巨蛇女战士，攥着坚毅四型改进版高度弹丸枪，指着我的额头。</P>
高大的机械处理者，正在将尸体装载进便携式小型储能车，烈焰，燃烧，收集为一小罐备用能量。</P>
我见过那种储能器，用于紧急照明。</P>
要完，我怒了。</P>
“打他后脑勺，不打正脸，请守住巨蛇族最后的底线……棒！……”中年巨蛇族人为我求情，被一枪正脸放倒。</P>
我死死瞪着眼，没时间了，我必须冒险……棒！……</P>
……</P>
……</P>
我是唯一没有影子的大天神，我忘不掉她，我无数次回到那处时间节点，一次又一次，看着我的错误，我永远都无法改变结局，我在混乱里，穿破了时间，一个老医官说我，抑郁成疾，需要一碗大通气汤，打通内府。</P>
我不记得，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我一直试图忘记她，就在枪响的那一刻，我来不及冒险，无数意识崩散，后来都成了我的影子，每一个都试图永久封存记忆，几乎成功了，直到参加了一场可怕的宴会……</P>
我曾以为那都是天神的影子，我曾以为我可以彻底忘记，但我突然，就记起了所有……</P>
……</P>
……</P>
小手，</P>
拉着我的衣襟，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有点瘦，正好奇的昂头看着我“爹，你怎么哭啦，给你……”小孩儿把半个瓷碗，递给我，嗖！就跑了。</P>
我有点，懵，努力回忆，他是谁呢？</P>
“娘！爹打坏了你的碗，我出去玩啦！！”小男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P>
我带着无尽的悲伤，动不了。</P>
“告诉伯言，再敢带你俩去玩水，我就打死他！跑慢点！！”女人凶恶的嘱托。</P>
“知道啦！……”小男孩的声音，远远传来。</P>
这里是哪？我记起，在那艘报废的货船上，我的意识化为无数分身跑了，白色的光，撕碎了那艘货船，以及附近五艘星际战舰，大流星舰队为此停止前进二百二十七年，所有的调查都无果而终，他们销毁了所有的记载，封锁了消息，但依然流传了下来，因为是藏不住的，就像那些失踪人口，每一个人，都有痕迹……永远无法抹除。</P>
光痕事件，</P>
那次特大绝密事故，被称为光痕事件。</P>
那一刻，我散乱的分布在时间里，跨度高达数十亿年……这也是我总是无法客观看清自己的原因，不是因为影子，而是我自身。</P>
我感到憋闷，手里拿着半个瓷碗，新打的，我闹不清……</P>
吱纽！</P>
另外半扇门打开了，院子不大。</P>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走进来。抬头看着我，不悲不喜。</P>
“您是？……”我忙客气道。</P>
“打了碗没关系的，小乙这孩子，太精。”女人走过来，抱着女儿，看着我。</P>
我想起身，但那种铁锁捆着的感觉还很真实，我站不起来。</P>
“……”小女孩，打个哈欠，看着我，带着一点点微笑，似乎，认得我。</P>
“大中午的，都不睡觉，你去看着点，别让他们三个玩水。”女人望着我，柔声道。</P>
“……嗯……我的孩子？”我试探问道。</P>
“不是你的，都是捡来的，还有你，也是我捡的，在我没打死你之前，给我滚去看着你孩子！”女人登时冷恶道。</P>
小女孩抱着女人的脖子，看着我，很淡定，似乎不怕。</P>
我略一沉吟，淡淡道“好吧，我会想起来的，只是方才小睡，做了个噩梦，记起一些往事。”</P>
“你说什么？……”女人面带杀气，伸头问着我，小女孩也伸着脖子看我。</P>
“……嗯，都随您，我去看看吧，孩子小，要有人照看的……嗯……真是我和您生的？两个？四个？这么多吗？……”我谦逊道，努力回忆。</P>
咣！！</P>
一道惊雷，炸在我脸上。</P>
哇！！！</P>
一声，小女孩吓得哭了，女人忙抱着小女孩，哄着，亲着，安抚“燕燕不哭，你爹打雷了哦，不哭不哭，小乖乖！！”</P>
女人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怒看着我，低声说“你自己扇你的脸，我不叫你停，你不要停。快！！”</P>
我感到不妙，但小女孩哭的很凶，被那一巴掌吓到了，那么我再打自己耳光，让她建立，多重排列式的视听效果，就可以抵消单一惊雷的突兀和可怕。</P>
我放下破瓷碗，打着自己的脸，很疼，女人急忙哄着孩子，很业余，是个新手，那么，我和她在一起，可能没多久。</P>
她到底是谁呢？……我不敢问，也不敢想。</P>
小女孩，终于不哭了，已经习惯了耳光独特的声音。</P>
“我踏马叫你刷碗，你叫小乙刷，把我的碗打了！还吓着我女儿！！你要死啊！……”女人凶恶道，一转脸，堆起笑哄着抱着的小女孩。</P>
变脸极快，我费力的起身，努力站定。</P>
“你……你是巨蛇族人！！！”我大吃一惊。</P>
“……”女人震怒，压下怒火，堆着生硬的笑，哄女儿。不时撇我一眼，带着大杀气。</P>
我默默走向一旁的屋子，地上有积水，一个大木盆和一堆碎碗，我附身捡起唯一的好碗，木然，可怕的记忆，喷涌盖下来。</P>
“算啦，不过了。”女人站在我身后，带着惊怒。</P>
“容我解释一下，是您儿子打的……”我严肃道，挤出一个微笑。示好。</P>
“爹……”小女孩低声喊道，伸着小手，要我抱，一脸泪痕，干涸了。</P>
我有点恐惧，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抱着“她叫什么？……”我急低声问女人。</P>
女人默默俯身，收拾一地的碎瓷碗。突然，蹲下去，呜呜大哭。</P>
我忙俯身，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我只是……”愧疚压着我。</P>
“你还是忘不了墨零！！”女人哭道。</P>
“……”我极速思考。</P>
“爹！娘！！伯言和小龙神，趟水去了！！”小男孩，嚷道，告状，似乎有又急慌慌跑走了。</P>
“……墨零……是谁？……”我小心问道，带着疑惑。</P>
女人嚎啕大哭，小女孩受到感染也跟着大哭，我忙抱着她出了屋子，穿过不大的院子，出了大门，三个小男孩，兴奋的在一洼积水里蹦，玩的正疯，其中一个，脑袋上竟然有两只嫩角。</P>
“神若，你就看着啊！怎么带孩子的，你家蛇无该不在家？你解放了？你脸怎么回事，又挨揍啦！！可真行。”一个白胡子老者，拄着拐棍，划拉着一脚深的水洼，笑道。</P>
似乎是最近几天下过大雨，那洼水，泥色的，不大，也不小。</P>
老者的小孙女，也想去趟水，但拐棍挡住了她。</P>
“怎么说呢，如果说，我来自几个星系之外，穿透了时间，误入此地，您信不信？”我试探道，这个老者似乎很睿智。</P>
“……我信……”老者淡淡一笑，带着心领神会。</P>
我吃一惊“你不是巨蛇族人？！！”</P>
“不是，我是神龙族人，这里是临都州。”老者淡淡道。</P>
“你知道？……大流星舰队……”我震惊道。</P>
“嘘！老夫教你这招好用吧，装失忆，记住，要从心底告诉你自己，你不认识她们。才可以过上顺心的生活……”老者低声笑道。</P>
“装？装失忆……”我吐出惊，方才吃的急了。</P>
“好啦！都不要玩水了！回去睡午觉！睡醒了再玩！！”老者用拐棍轰着，三个小男孩。</P>
三个小男孩，不情愿的走出来，裤子全湿了，老者带着孙女回家了，我抱起头上有角的那个，另外两个，跟着我，笑着讨论谁踩起的水花高。</P>
“……”我想问问他们叫什么，但我忍住了，我总会想起来。</P>
女人，依然蹲在一地碎碗前大哭，两个小男孩吓跑了，我叫不住他们。</P>
啪！</P>
一股青色的电流，打在我的脸上。</P>
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