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轮残月,在层层云雾中若隐若现,几乎没洒下多少光芒。
到处漆黑一片。
寂静的夜空下,忽然发出尖锐的哨鸣声,继而远处也响起哨声与之呼应,最后哨声连成一片,奚人部族的营帐里当即开始有了动静。
那支奚人部族规模很大,外围的哨探也有不少,唐军士卒摸过去的时候,还没彻底清理完外围的哨探,就有人失了手,被惊到的奚人哨探当即发出了警报。
刘客奴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知道手下士卒把事情办蠢了。
他知道颜季明这次派卢龙军第一批夜袭,就是想试试卢龙军的成色。刘客奴在颜季明面前的时候还拍着胸膛打包票,没想到现在就打了脸。
亲兵牵来战马,刘客奴翻身上马,大声传令道:
“太守有令,今夜不留俘!”
颜季明曾问过李光弼,该如何应对奚人、突厥人之类外族的精锐兵卒,但李光弼只回答了两个字。
平推。
就像刘客奴之前说的那样,就是爸爸打儿子嘛。
卢龙军最多算是提前惊了奚人,让后者有了些准备而已,一些奚人匆忙拿着武器冲出来,还没等他们组织好,就遇到了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的唐军甲士。
一排排甲士,如同血肉磨坊一般,向前踏进的每一步,都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奚人碾为齑粉。
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的唐字大旗下,满是堆积的尸骸。
血流成河。
卢龙军本就是边军,现在做的,无非是平常做的事。
残余的奚人开始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跪下投降,但迎来的却依旧是卢龙军不带感情的屠戮。
“太守有令,今夜不留俘!”
“太守有令,今夜不留俘!”
“今夜过后,说出你的名字,能止奚人小儿夜啼。”
李光弼站在颜季明身后,脸色平淡。
颜季明沉默了一会儿,道:
“传令,收兵吧。”
“是!”
陈温不在的时候,就是薛嵩在。
薛嵩答应一声,当即替颜季明去传令。
杀戮只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动作最快的卢龙军士卒,已经从东面冲到了西面,杀穿了整个奚人部族。
剩下的那些奚人,还活着的不到五百人。
这些人都是老弱妇孺,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子,被士卒赶到一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住手!”
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还没到颜季明身前,薛嵩就果断拔刀,直接将刀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让李宜奴冷静了一些,她对着颜季明原地跪下,声音嘶哑道:“这都是些老弱妇孺,对大唐不会有任何危害,求你求您放过他们。”
一个弱女子,为了五百名族人能够活下去,毅然跪了下去。
颜季明笑起来,心想这时候的自己,肯定有一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既视感。
他示意薛嵩放下刀,然后蹲在李宜奴身前,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李宜奴眼里都是泪水,楚楚可怜。
“这些人,现在是你的族民了。”
颜季明松开手,然后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嫌弃道:“脸上都是油。”
李宜奴埋下头,痛哭出声。
周围的军官开始在颜季明的吩咐下,带着士卒打扫战场。
“心软了?”
李光弼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颜季明又回到自己身旁,眼里不禁露出些戏谑。
“我想要的,是让奚人能老老实实听我的话,而不是杀光他们。杀戮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李光弼挑挑眉。
不远处堆积的那些尸首,显得颜季明的话很没有说服力。
天亮的时候,劳碌了一夜的唐军士卒已经开始休整,昨夜没参加夜袭的兵马在外围警戒,卢龙军士卒都去睡觉了。
杀鸡儆猴的效果出奇的好。
陈温在昨夜就已经带人出发,深入饶乐都督府境内,他一行人不过数十骑,就明目张胆打起唐军的旗号。
奚人有五个最大的部族,彼此也像唐人的世家门阀那样,彼此通婚,维持血脉和统治的稳定传承。
陈温的到来,让五个部族内惊动不小。
外界消息繁多,唐人使者忽然间到来,让不少人开始忧虑是否是安禄山叛军已败,他们即将迎来朝廷的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