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队被劫了?”
王承业霍然起身,眼里闪过不敢置信之色。
千算万算,他根本没算到自己会在粮食上面栽跟头。
明明粮道的路线都是在官军控制的地界内,为何还会被劫?
“逃到这儿的民夫说,是一伙燕军劫了粮道。”
“怎么可能是那伙叛贼!”
王承业刚喊一句,忽然又觉得有些可笑。
怎么就不可能?
自己是官军,他们是叛军。
王承业这边还谋划着等事后翻脸,拿叛军再刷一波军功,人家那边说不得已经有把握吃下所有官军,所以就提前动手了。
眼下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去推测究竟是谁劫了军粮。
而是
“军中剩余粮草,最多可再支撑五日便会告罄。”他有些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当兵的都是些粗莽厮杀汉,你给他们足够好处,他们就给你卖命。
王承业自信于带出来的二万河东军中,至少有大几千人完全忠于他,但若是自己无法再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钱粮,甚至,之后几天可能就会有不少士卒被逼到即将饿死的境地。
那时候,还有几个人会谈忠诚?
“去,把县令请来。”
成安县的风,一如过去数月里的寒冷。
成安县令全家都被绑到了城中杀头的地方,周围站着监守的,都是河东军将士。
老县令口中被臭布塞得满满当当,喊不出冤枉两个字,只能用拼命挣扎来表示出自己的不甘。
但随着官袍被人扒下,露出一身排骨似的老身板,仿佛所有的体面,都被人给夺走。
他像没了骨头一样软下来。
一同跪在旁边的,还有他的妻儿、亲戚。
古语有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到他这边,则成了一人背锅,满门抄斩。
“诸位将士,本府尹率军到此平叛,然而此处县令,竟早已与贼私通,将我军粮道路线,全数告知于叛贼,致使大军粮草被劫!”
此刻,不光是河东军露出了愤概之色,就连外围围观的那些百姓们,也一致痛骂起来。
王承业为了把戏演的再逼真一些,不仅将粮草被劫一事栽到了成安县令的头上,同时也把成安县令串通叛贼贩卖良民为奴一事也捅了出来。
在第二件事上,王承业不仅了解这件事,而且手上也有些证据,可以证明县令确实把良民骗出城卖为奴隶。
当下,围观的人群已经不再是骂声四起。
那些听到自家妇孺孩儿被当做奴隶卖掉的男人们,此刻几乎疯了一般,不顾河东军士卒的阻拦,一个个拼命冲向跪在地上的县令。
“这府尹,咱们不去拦一下?”
老县令此刻的境地,已经极为凄惨。
就连王承业身旁的那名副将也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那些男人,
硬生生,
分食了县令
“派人去北面求粮,要快。”
王承业看似坐在椅子上风轻云淡,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意模样。
但他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想要在这安安心心等颜季明出来已经几乎不可能了,谁知道那个小畜生是不是早就死在了叛贼手中?
不如,现在就向叛贼下手。
如果真是他们劫了粮道,那肯定已经做好了对付自己的准备,不如现在就和他们拼死一搏。
就算败了,他王承业也可以喊一句非战之罪。
如果不是他们,那现在动手,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叛贼军中肯定也有粮食,击溃了他们,自己还能获得补给。
“传令,两日内抵达滏阳城!不计代价,收复滏阳!”
“太守,有要紧消息传来。”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