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洛水案(中)(2 / 2)

活在天宝十四年 江山至 2205 字 10个月前

他不是陆培,清楚知道魏王有一根弦就放在万花这儿,万一这根弦断了,牵扯出的就是魏王。

看了一眼被打的浑身是血的陆培,沈青啐了一口,再度抬起鞭子要抽。

“抽死他也没用,让他把事情老实交代出来才是真。”陈温在旁边警告道。

陆培以为自己已经暗中把控了洛阳的万花密探,但他脑子里就没想过,魏王敢把这差事交给他,就从不担心他敢生出其他心思。

牙军士卒冲进他家里的时候,陆培还枕在小妾胸前睡得正香——枕着一个,怀里还搂着一个,美的很。

“老实交代,给你个痛快,要不然你也知道咱们手段。”

陆培抬起头,鲜血成股从他额头淌下,不断滴落到地上,溅出一片片血花。

他狞笑一声,没有说话。

“你以为自个做的隐秘?”

陆培狂的很,官衙收到尸首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派心腹把尸首给偷了出来。

沈青也知道再打就死了,索性坐在他面前,问道:“还有,咱们都想不明白,你派人把那小娘子的尸首偷出来做什么?”

“那玩意金子做的?”

他拍了拍陆培的脸,这人现在除了瞪眼就不说话了。

“底下人还没追出什么?”

“已经当面打死两个了,也不晓得他们怎么这般嘴硬。”

陈温摇摇头。

“大王那边在催。”

“我知道。”

“都督!”外面传来喊声,听得出其中的惊喜。

“找到了!”

门打开的时候,随之传来的还有女子的哭声,陆培猛然抬起头,目眦欲裂。

“陆郎”

那女子也有三十多年岁了,眉眼里都是岁月的痕迹,身后还跟着两个半大的男孩。

“不可能我都把他们”

“送到江南了是吧。”

沈青笑的极恶,一耳光甩在那妇人脸上,打的她跪在陆培身旁,两个孩子哭闹起来,被身后的万花密探一人一个牢牢抓住。

“你知道家法。”

陈温开口了,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沈青,对着陆培冷冷道:“老实交代出来,事情不大,你兴许还能活。

就算是事大了,也得想办法保住你家眷不是?

你知道,我平素没性子,但也不是软的由着你来,真让我不高兴了,你家眷以后想死都难。”

“放了他们,我就说。”

“你不说,我现在就当你面整他们。”

陆培眼里露出一丝绝望,他都不敢去看发妻的眼神。

“大王把我提起来代管万花的时候,有人找上了我,许诺说给我很多钱”

“名字。”

“郑氏。”

“记。”

陈温淡淡道,旁边一名万花密探立刻拿出纸笔,快速记录下来。

“一个郑氏子弟,叫郑大郎,他说给我钱,也确实给了很多。”

“给钱,让你做什么?”

陆培低声说了几个字,陈温和沈青都没听到,但跪在陆培旁边的妇人却听到了,她愣了片刻,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大声点。”

“他说江南有销路,让我让我利用手里的万花,从洛阳和周围县城里挑选出容貌好的年轻女子,然后给他卖到江南去。”

“大王有令的”

“是,我知道。”陆培脸上露出一丝悔恨,显然不是对自己做的事,他只后悔做事不周密被发现了。

“拐卖人口,死罪。”

“那个小娘子,我记得她,”陆培缓缓道:“最不老实的就是她,总想着跑,然后,就总挨打”

“不止她一个是吧。”

“是。”

“你拐来的人都在哪?”

“郑氏给了一条大船,人暂时都锁在船上,船在洛水。”

感觉自己已经说了不少,陆培好像是放弃了,不停地说出重要信息。

陈温挥挥手,两名手下立刻应声离开,带人出门去找那条船了。

他看到沈青眉头紧锁,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

“不对劲。”

沈青死死盯着陆培,霍然抽刀,将刀刃放在陆培一个儿子的脸上,轻轻刮着。

一条血痕出现。

陆培拼命挣扎起来,身上的铁链咔咔作响,他大吼道:“我都说了,一个字都没漏”

“不对,你藏了点东西。”

沈青看到陆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心里当即一定。

自己竟然说对了。

陈温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早就让他心里有了危机感。

魏王在不断扶植新人,自己之前就犯了错,以后手里的权力肯定会被魏王不停地削减。

沈青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和本事,而恰好陆培犯事了栽在他手上。

所以,

这个案子,

不仅要办,

还要往大了办。

虽然残酷,但却是人之常情。

而且这是你自个犯了错,我可没栽赃陷害你,不过是顺手揩油罢了。

谈话就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陆培这次抵死了说自己就犯了一件事,就连陈温也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青,觉得他有些魔怔了。

沈青笃定自己没看错那个眼神。

被陆培收买的还有不少人,都关在隔壁拷打,显然像他这样死硬的人极少,很快就又有几个扛不住,被威逼利诱着吐出了消息。

看着记录好的一叠纸,陈温有些沉默,知道但凡是出现在上面的名字,就算是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沈青站在陆培面前,一页页翻着,忽然问道:

“你的一个手下招供说你让他去配了几丸药,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是迷药,用来抓人的。”

沈青抽出那张纸,递给旁边的万花密探。

“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把药材都找来。”

“是。”

沈青观察着陆培的脸色,而后者面如死灰,这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身子,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药是干什么的?”

陆培不回答。

沈青也不急了,重新坐下,对他笑了笑。

“三个月,你倒也做了不少事。

被你卖到江南的女人,少说也得有这个数了吧?”沈青竖起三根指头。

“但,你跟郑氏勾结,不是因为这事。”

“三百个女人,说少不少,但说多不多,真要卖钱的话,也就够你这阵子挥霍;刚才咱们才抄了你的私宅,里面有不少东西值钱的很啊。

郑氏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

陆培声音嘶哑道:

“我替他们拐”

“还打算蒙咱呢?”

沈青笑起来,对那妇人笑道:“弟妹,你瞧你,怎的也不劝劝你夫君多说几句实话?”

妇人抹着眼泪不回答,模样也有些可怜。

“对了,弟妹姓什么?”

“郑。”旁边有万花密探回答道。

沈青点点头。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