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侯门公府,很多事情,不由自主,无论男女!
这贾宝玉便是如此。
如今,他七岁了,今日,还是头次踏出荣国府的大门,接触外面的世界,瞧什么都新奇,活像个好奇宝宝。
虽一宿没睡好,但离了贾政的视线,贾宝玉却是又活了过来,兴匆匆拉着秦钟的手上了马车,有说有笑,不知疲倦。
一路上颇为顺遂,出得城来,偶尔遇到了几伙眼冒绿光的饥民,远远看到他们,不是躲开,便是趴在地上磕头。
贾宝玉第一次出府,挑开窗帘,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拉着一旁骑马跟随的孙绍祖,问这问那的,好不快活。
可秦钟却是病恹恹的,缩在马车的一角,眼眸中没有一点神采,也不知他是吃坏肚子了,
还是昨夜玩得太疯没睡好,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反正,
这百十来人的队伍,因秦钟如厕更衣之故,走走停停了好几次。
出了神京永定门,沿着官道一路向西,约莫行了二十里地,
秦仲、贾宝玉一行人,才在燕山余脉半山腰上,见到一处规模颇大的道观,
只见,高大的山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清虚观”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当荣国府的马车停在山门前,早有两个八九岁的道童,等候在那里了。
李逵一提缰绳,宣花大斧一举,队伍便停了下来。
孙绍祖飞身下马,上前一步,一脸殷勤地将贾宝玉扶下马车,瞥眼病恹恹的秦钟,一脸嫌弃,面无表情哼道:
“钟哥儿,要不要紧?”
“若是身子不便宜,便留在马车歇着也是一样。”
“省得待会儿腹泻,憋不住,脏了道门清净之地,冲撞了满天神佛,误了宝二爷的大事!”
秦钟小脑袋一歪,扭过头去,不想搭理这个势利眼。
什么东西?
小爷堂堂五品京官独子,焉是你一小小匹夫,轻视的了的,有什么资格在自己跟前拿大?
秦钟面色惨白如纸,看着像是因腹泻脱水,嘴角翕动却是发不了声。
领头的李逵,早就在军士搭起的帐篷中吃喝起来,没有半点上山的想法。
贾宝玉爬在车辕上,扭头向马车里看,急了满头大汗,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向道观里望了望,眼看着吉时快要到了。
若再等下去,或是抬着秦钟上去,定然会误了时辰,
顿时,贾宝玉有些左右为难,是去大殿还愿呢,还是留下来陪着好基友,然后被贾政责罚?
“宝二爷,依末将之见,要不先这样,且留下两个小厮照看钟哥儿,等您在神佛跟前还了愿,咱们再送他回家,您看如何?”
孙绍祖一心巴结,早就嫌弃秦钟碍事,正好一脚踹了他。
贾宝玉听了,没有立刻回话,看了眼马车角落的秦钟,面上迟疑。
贾宝玉总是犹豫不决,孙绍祖见了很是恼火,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能骂,只得再三哄道:
“看面色,钟哥儿像是脱水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待会儿回到城里,寻个经验丰富的大夫瞧瞧,吃几剂药就会大好,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