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后的第三日,新人回门省亲。
对贾、王两家的联姻,王子胜寄予了厚望,很是重视。
先一天,王家便整个府邸大扫除,亭台楼舍焕然一新,大门上的朱漆也是重新描过的,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
处心积虑,定是不教贾玳小瞧了王家,觉得他们家是高攀了。
做足面子,娘家的重视,便是给王熙凤最大的底气。
是日,王家正门大开,大红灯笼高挂,王子胜令了一干家人迎候在侧,翘首以盼。
忽地一声拍子响,有小厮飞马来报,“姑爷、小姐来了。”
说着,一蟒袍壮硕少年郎,腰夸宝刀,骑栆色高头大马打头。
身后跟一辆翠盖朱璎八宝车,周围仆妇上百,小厮、护卫应是有二三百,亦步亦趋,小心跟随在侧。
最外层乃是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兵,兵戈雪亮,迎着太阳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不一时,便来到了王家正门前。
王子胜只是望了一眼,心中发苦。
自从王太公故去后,王家很快就败落了下来,一日不似一日。
年年皆是入不敷出,砸锅卖铁好容易,凑够了王熙凤的二里红妆。
今日一见,宁国府来了许多人省亲,少说有三四百,王家五进院的宅子怕是装不下,也招待不过来,更是没有这许多闲钱打赏,给王熙凤做面子。
贾玳手一扬,队伍整齐停了下来,王子胜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像是看到了亲爹一般,热切打招呼:“贤婿。”
“老泰山!”
贾玳马上一拱手,算是答礼了,接着飞身下马,扶刀快步来到八宝车前,王熙凤已是迫不及待,扶了他的臂膀,便跳下马车。
望了王子胜一眼,泪眼婆娑,好似有说不尽的委屈,要向老父亲倾诉,踉跄上前,
继母张氏一拦,“姑娘,大喜的日子快别这样,教人看了笑话。”
说着,便握着王熙凤的小手,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去了内宅吃酒玩笑。
男人自然留在了前院,里边早就备好了酒席,戏班。
上首一桌,只摆了两幅碗筷。
王子胜笑着在前头引路,贾玳一点不客气,直接在左首入座,堂下皆是王家叔伯兄弟,脸有异色,好笑地看王子胜怎么应付。
“老泰山,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了,快入席吧。”
贾玳笑了笑,仿若此间,他是主人一般,笑着邀请王子胜入席。
王家惯是属白眼狼的,从王夫人和王子腾身上便能看出,越是对他们客气,越是蹬鼻子上脸。
王熙凤便是如此,还没掌家,就想着安插亲信,更是派了来旺去江宁县大牢,设计要料理了贾珍。
今日说是出嫁的女儿回家省亲,还不如说,贾玳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不然,宁国府还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王家蚕食一空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娶了王家的女儿,便是这般,时刻得防着,一日不敢松懈。
王子胜脸上讪讪,扫了眼前厅四周,整齐排列的贾玳亲兵,心中又是羡慕,又很是不自在,悻悻然落了座。
“来、来、来,老泰山且饮了这杯酒压压惊,好戏很快就要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