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义？”</P>
“什么是义？”</P>
“多大够大？”</P>
“多小又是够小？”</P>
“我只知道，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要洋人和陈秃子那帮人，都死！”</P>
赵忠卿伸出手臂，五指紧握成拳在和珅的面前。</P>
手臂上还有手背上的青色血管，狰狞且清晰。</P>
和珅眉目微低，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P>
他很后悔，后悔刚刚嘴巴像滔滔江水一般，没个把门的，一骨碌把现在京城的言论全都说给了赵大人听。</P>
“赵兄，现在京城百姓，乃至各省百姓，乃至陈秃子都认为您的巨炮，只是过去轰杀洋人。”</P>
“这样的言论背后，透出来的一个更深的问题，倘若您真的做出有违天下人之意的那件事后，恐怕……恐怕再无容身之地。</P>
自古就存在道，有道所以有义，义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天下人口诛笔伐的有力工具。</P>
也是有违天下民心得。”</P>
赵忠卿向前迈出两步，贴在和珅的面庞前。</P>
压低了声音。</P>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让我热情的打开城门，恭请那帮贼人？</P>
古道口是通往京城的屏障，一旦让各省义军跨入。</P>
凭借京城的这点兵力和武器，你认为，谁是狼，是谁羊？”</P>
“……”</P>
“如果我轰杀一切，换来的只不过天下人永生永世对我的骂名，又或者是彻底的被唾弃，受舆论压力，放弃这权力之柄。</P>
但你要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么等待你我的，将是比凌迟处死还要残忍的下场。</P>
义军之中，多有对我，对你，极度不满之人。</P>
真的让他们得逞，恐怕剐我们都不足以泄愤，受尽极恶之刑。”</P>
“别，别说了。”和珅脸颊冒出冷汗来，他可以死，但绝对接受不了这么残忍的死法，而且，根据情况，倘若贼人入京，他和赵兄还真有可能。</P>
赵兄倒是好，孑然一身，除了当初自己送给他的十位异域风情，了无牵挂。</P>
自己不同！</P>
家人，老婆，孩子，小妾。</P>
整个族人！</P>
这些都是一条条的人命。</P>
想到自己的结局，他们的结局，心中一下子一锤定音下来，那几十万人的性命，比起自己，自己家人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呢？</P>
人，就是这么自私，就该活得这么自私。</P>
和珅不由得深深为刚才的莫名其妙的所谓大义干扰到，心有愧疚。</P>
“我知道，这种结局固然不好，你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想方设法，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这场战争。</P>
那么我就给你好好讲讲，如果用和平的办法，我们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后果。”</P>
“……嘶，赵兄，你想过和平的解决。”</P>
“封王，给属地，给金银，这样的和平解决方式你不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P>
“清顺治朝……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P>
“我永远都相信一个道理，只有死人，才是没有威胁的，才是不需要让人后怕的。</P>
况且，我即便想和平，那陈秃子也不会甘心和平。</P>
和宝，现在你还还心存侥幸吗？</P>
以后别再劝我手下留情，这一次巨炮灭杀，避无可避。我意已决，至于后果，将有我一力承担。</P>
臭名骂名多了，再多这一条，到也是无妨。”</P>
还不等和珅缓和一口气。</P>
赵忠卿继续道：</P>
“你说，京城现在百姓都在议论，议论那各省义军过来京城，会得到怎样的封赏。”</P>
“对。他们还在议论，各省的义军过来会带动多少经济。</P>
还夸您聪明，能耐。用巨炮给洋人施压，用最小代价换取整个战争的胜利。”</P>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逆民心而行，看来，我这次真的是冒大险。”</P>
赵忠卿负手而立，似有思，似有想。</P>
“和宝，立刻照我说的去办，官府张文，号召全京城居民备好粮食，剪好等菜。</P>
同时对整个京城进行修缮。</P>
并声明，我赵忠卿要届时紫荆城中宴请各省义军头领。”</P>
“！”</P>
和珅愣住。</P>
但凭借与赵忠卿这么长时间的关系，他的想法，只是稍作迟疑之后，便了然于胸。</P>
“赵兄，你这办法，很好的伪装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这些不光天下人，连他陈秃子肯定也是十成的相信咱们。”</P>
“和宝，记住一句话，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那义军之首的陈秃子就是。</P>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要直接了当。</P>
既然我们向外界传递的消息是净轰杀逼迫洋人，那么就把戏做足，做够。”</P>
“可是……这样，您的公信力，将彻底消失。”</P>
“……我也没打算在坐在那个位置上了。”</P>
赵忠卿回眸看向阴冷空寂的金銮殿，那簌簌发光的，辉映金色光芒的龙椅。</P>
一个欺骗天下人的人，是没有办法在执掌权力，再让民听命于自己的。</P>
最近也是愈发感觉到了身体的力不从心，这副苍老的躯体，仿佛累了，真的累了……</P>
……</P>
京城喜气洋洋。</P>
自官方的布告发布后。</P>
东西南北四门全开。</P>
他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京城经济的大增长，各家酒楼饭店尤其表现热烈。</P>
当然，还不等义军人过来。</P>
京城那些闲来无事的人早已经聚集在了各酒楼茶馆议论纷纷。</P>
看到街道上的报纸，正在宣传着最近发生的大事，探出脑袋看向街道，叫过来一位报童。</P>
“喂喂喂，给本大爷来一份报纸，快。”</P>
接过报童递交过来的报纸，茶馆内的人不由得有了新的聊天话题。</P>
“快看看，报纸上写了什么呢？”</P>
“还能有什么赵大人让京城的各酒楼都备好东西，到时候七十万大军虽然大部分都驻扎在外面，但前来京城紫荆城宴会的各义军首领的跟班，和家属，就够京城的酒楼饭店塞的了。”</P>
“那可不，不过我担心的倒不是这，反正咱又不是开饭店的。”</P>
“我想知道的呀，是赵大人怎么分封这些义军呢。</P>
听说义军之中势力最为庞大的是一个叫陈秃子的家伙，手上十二万兵力。</P>
他绝对是铁帽子王，差不了。</P>
至于金银，那就更不知道多少了。</P>
其余义军加起来也到了至少几十个人吧，真担心赵大人会把京城掏空，这每家祟拜你赏赐个一百万算，也得过万万两呢。”</P>
“切，担心什么，赵大人这些年没少搞银子，他老人家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缺银子，银子绝对哗啦啦的，在河道里流着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