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次拖着一身伤死里逃生,总会有人问,东西拿到了吗,事情解决了吗。
却好像从没有人问过,你疼吗,你还好吗。
早就习惯忍耐,独自一人躲避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着伤口愈合,等待着天亮。
现在却有另一个人不忍他的伤痛,给他上药,哄孩子一样对他说,你疼吗。
林青江半眯着眼睛打量白鹿,试图看透她心中是不是另有所图。
而白鹿心中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这林青江第一次见面便是劫持她为他开车,在白鹿这,自然先入为主的就把他断成了穷凶极恶的坏人。
可这三番五次的偶遇之后,仔细思量思量,这人除了嘴上气人几句,倒也未曾伤过她分毫,也未见他伤人分毫。
反倒是他自己三次有两次都是带伤见血的,虽说可能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勾当,却也足够辛苦拼命了。
这乱世纷争里,身不由己命不由心,有几许人能坚持原则做正当买卖,又有几许人能依照本心做选择。
再想到初见时自己就把他撞的头破血流,虽说是正当防卫,但事后他也没有伺机报复,白鹿不禁在心中又对他去了几分芥蒂。
这一番思虑,眼中的关切更甚,看的林青江心中直发毛。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端详了半天,到底还是白鹿打破了沉默。
“你,你晚上睡哪?”白鹿还没问完脸上先红了几分。
“随便。”林青江看着白鹿红着脸在包扎好的绷带接头处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一时语塞。
这个女人矛盾又奇怪,像这绑在伤口上的蝴蝶结,狡黠大胆,却又有着与这世道不相符的热情和天真。
伤口的痛一阵阵的传来,林青江收回心绪,不再多想,关上了客厅的灯,半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白鹿泡了咖啡,坐在林青江对面,点亮一盏台灯,拿起桌上的连载看了起来,时不时地偷瞄对面的冷面阎王几眼。
两个人对坐着良久,林青江在心中捋了一遍在余家舞场办公室的收获,痛处稍缓,睁开眼就见白鹿头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报纸,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天色已晚,但这十里洋场不夜之城,处处都是狂欢的人,深夜也歌舞升平霓虹闪烁宛如白昼。
窗外的霓虹透过细纱窗帘映进屋来,白鹿背着光坐,闪烁的光亮勾勒出女孩柔美的轮廓,像是夜幕里发着微光的星辰。
林青江有些愣神。
在一个不明原因中了枪伤的陌生人面前,毫无防备的睡大觉,林青江不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该说她心太大还是胆太大。
“咚咚咚”,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