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松崖刚出门,白鹿便转身跑去窗边,打开窗户朝下望去。
林青江依然猫在阳台的角落里,夜色掩盖了一切,只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正向她看过来。
白鹿观察了片刻,看着门口巡捕房的汽车开走,才冲着林青江招手。
林青江攀着招牌后的铁架纵身一跃,便抓住了窗沿,白鹿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往里拽,这一抓,林青江反而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白鹿一眼,又借力跃进了屋内。
白鹿赶忙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又关了客厅的灯,单留一盏台灯,暖黄的光只照亮了客厅的一部分,林青江站在靠窗户的黑暗里,看着白鹿忙活,一动不动。
白鹿在沙发处坐下,拿了止血伤药和绷带包扎手掌的割伤。
林青江见她手上的新伤,连前带后猜出八分,眉头微拧,依然一动不动。
伤口割的有点深,白鹿龇牙咧嘴的包好了伤口,抬头看到林青江站在窗边的身形,一袭黑衣,与身边的黑暗融为一体,五官俊朗眼神淡漠,像是没有感情的石头雕塑,又冷又硬。
“你睡沙发吗,我去给你拿枕头被子。”同情心泛滥的白鹿自顾自的将心中的芥蒂除去了大半,又惊吓了一晚上,此刻对林青江生出几许共患难的义气,试图和这尊俊美的雕塑搭上话。
“不必。”林青江走过来在沙发端端正正的坐下,闭目养神。
白鹿瘪瘪嘴,在心里偷偷的感叹,本小姐为了打掩护牺牲了初吻还割了手,都换不回来这尊石像多说一个字,真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完,又抓起报纸趴在床上看了一会连载,不一会白鹿就抵挡不住困意,进入了梦乡。
林青江一动不动的端坐,听着白鹿哗啦啦洗漱的水声,悉悉索索的翻报纸声,中途还蹑手蹑脚的下床,拿了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在床上来回的翻身声,到最后万籁俱寂,只剩下时钟的滴答滴答声和白鹿熟睡之后均匀的呼吸声。
林青江睁开眼,漆黑冷冽的眸子里此刻掺着一丝迷茫。
他不懂白鹿为何能在一个有陌生人的屋子里睡着,丝毫不提防。
甚至能为一个曾经被她视为悍匪歹徒的人割伤了自己打掩护,夜里给他盖被子。
他不懂生活在阳光下父慈母爱的家庭里长大的白鹿,对陌生人没有缘由的同情信任和关爱。她从来没有被伤害过暗算过吗?
他不懂,却很想弄明白,自己从未拥有过的这一种人生。
他不懂一间本来该是冰冷的,摆设都千篇一律的酒店的房间,为何却让他生出似曾相识的温暖的感觉。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女人笑着哼唱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