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时家怕是要折损些名声。
她脸色微凉,笑意却不减,抬头问顾辞,“师兄。您也知道,外祖实在重规矩,此间事若不了,他怕是又要念叨到耳根子起茧子,只是这老妇人伤势明显挺重的,怕是我的小丫头医术浅薄难堪大任……这样吧,麻烦师兄将她送往清合殿青冥大师处,可好?”
话音落,老妇人突然“啊”的一声,短促,焦急,然后才拖着调儿地发出一个“哎哟……”,欲盖弥彰。
时欢突然就觉得,自己这许久没看出问题来,这脑子彼时也定是被撞坏了。
那老妪激动地连连摆手,“姑娘……我没事了,真的不疼……不麻烦了,青冥大师何许人也,咱们这种贱民,哪敢劳烦大师呀……”说着,动了动腿,下意识又“啊哟”一声。
顾言晟也看出问题了,咬着牙阴恻恻地,“无妨。本王的面子,大师还是愿意卖一卖的,您且宽心去,这种小丫头的医术也就是开开头疼脑热的药方,万一治出个好歹来落了后遗症,可如何是好?”
彼时顾言晟始终站在一旁并未表明身份,此刻“本王”一出,吓了一众百姓,一个个的下跪请安,场面一度失控。
那老妪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一想到自己方才对着顾辞很有信心地摇了摇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问题,顾殿下的心情就很不好,对着一众跪拜的百姓摆摆手,让人起了,才弯腰俯身,咧着嘴对着那老妪笑,阴气森森的,压低了声音,“听说了没,傅家三公子的胳膊,骨头都没了……至今不知道是何手法,指不定就是被那个庸医那么一治……”
“啊!”那老妪一把推开蹲在自己面前的片羽,撑着身子转身就跑,腿倒的确是一瘸一拐的,但显然并没有方才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痛感。
菜篮子还翻在地上,带着土的蔬菜也没拿走。
周遭窃窃私语瞬间沉寂。
片羽走到时欢跟前,低着头没说话。老妪伤了是真,彼时她觉得自己治好了也是真,但老人家一直哼着说疼,她便不自信了,觉得可能老人身子骨弱,有哪里自己不曾查出来也不一定。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自己坚持那老人伤势已好,彼时定要给主子招致闲言碎语……于是,她到底是退缩了。
她这样子,时欢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闻言拍拍她的脑袋,宽慰道,“无妨。不过是我们家片羽太单纯。这世道人心险恶,哪能想到一个妇道人家,竟存了心思的想要讹人呢……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声音微扬。
百姓还未散去,当下人群中有人声音拔高,“可不,时家素来门风高洁,哪能知道外头人心险恶,不小心着了道,也是正常。只怪那老妇人,演地真像,把咱们都给骗过去了呢。”
“是呀是呀,差点儿就被骗过去了。”众人当场附和声起,顺便附带称赞一下时家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