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顾辞重伤而回,平日里交好的世家纷纷避嫌,唯独时家一箱、一箱的药材送过来,府上大夫也日夜守在这里,这份恩情长公主始终搁在心里。是以,即便皇帝总忌惮时家,但长公主府从未刻意隐藏和时家的往来。
这世间素来锦上添花易,而雪中送炭难。只要时家没有犯下诛九族的大罪,彼时若是真地蒙难,长公主府也愿意帮衬一二。
“因为……”顾辞敛着眉眼,嘴角笑意缓缓勾起,“因为时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将儿子当作病人。从来不会小心翼翼地同儿子说话生怕伤了儿子的自尊。母亲,外界如何传言,儿子从不在意。但母亲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人有些难过……”
说完,举步离开,有些话……言尽于此。
长公主一愣,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就这么看着顾辞转身出门,上了马车,马车徐徐离开。直到再也听不到马蹄声,长公主才叹了口气,“嬷嬷……你说……”
“真的是本公主做错了么?我护着他的自尊,还护错了吗……”
他病地太重,重地整个大成帝国束手无策,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时不时发病,明明他的余毒都被控制地很好,即便身子虚弱,也不该如此频繁地发病。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发病还会不会醒来……如此情况下,自己做人母亲的,怎么可能不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地?
这样……也错了么?
没有人回答她,嬷嬷低着头不敢说话,主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们来置喙的。
门外日色明丽,在门口落下明晰的光影,长公主站在阴影里,目光落在门外还系着红绸缎的玉狮子上。红绸缎是过年时系的,这些时日下来,风吹日晒雨淋的,褪色了不少,被风一吹,飘得有些丑陋。
她收回目光,转身,才低声交代道,“门外那缎子,让人去了吧……都褪色了,还挂在上面作甚?”
嬷嬷应是,“这些人做事,愈发地疏忽惫懒了……奴婢待会儿责备他们几句,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长公主点点头,没再说话。
……
顾辞一路出了城门,往东郊而去。
东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谢绛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大木箱子,看得出来箱子很沉,搁在地上的时候,砰地一下坠地,溅起粉尘无数。
谈均瑶提着一身雍容裙衫,跑地风风火火,身后跟着两个大惊小怪的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谈均瑶围着那箱子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咧嘴一笑,“谢绛,你的礼?不会又是一箱子毫不敷衍的银票吧?”
谢绛脸色微微一讪,呵呵干笑,那日的贺礼,的确是自己实在想不到该送什么,才顺手取了银票,但自己好歹是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隙也没留,不算敷衍。
他注意到这个小丫头风格大变的衣裳,还有身后气喘吁吁跟着的丫鬟,转移话题,“什么情况?”
“嗨!别说了!”谈均瑶叹气,摆摆手,大大咧咧的,和这周身的衣裳有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祖父一定要我这样穿,你不知道……他多能唠叨,我实在是扛不住……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