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戴着张良善的面具以惑世人,面具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怕是自己都不知道了。
她含笑不语,于是顾言卿又问,“听说,父皇有意为宣仪指婚于谢家?”
她似有几分娇羞,半晌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圣旨赐婚,自然没有宣仪置喙的余地,听凭父皇吩咐就是。”
顾言卿却摇头,“宣仪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为兄却觉得,配谢家实在有些委屈了……要说这天下间谁能配得上宣仪的,怕也只有长公主府里头的那位了。只是……”
话锋一转,拖着调儿,欲言又止。
瞧,重头戏来了。低着的眉眼间,讥诮一闪而逝,她不接话,只道,“兄长过誉了,这话若是传到谢家耳中,怕是不妥……届时,谢家终要同我皇室渐生嫌隙。”
“是。还是宣仪想地周全。为兄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是真的觉得顾公子甚好……若不是、若不是他心仪他人,配宣仪倒是极好。”说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顾宣仪脚步一顿。
昨日阵痛还未淡去,此刻骤然听见这话,难免失了态,表情都有些僵硬。她却顾不得这些,只压着声音问顾言卿,“你怎知?”
顾辞那人,何时如此鲁莽,这般心思也该暴露在顾言卿面前?想着,又觉自己甚是卑微,人都一口一个请她自重了,自己偏偏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如何替顾辞掩盖……
当真,卑微到了尘埃里。
顾言卿又叹了口气,看了眼顾宣仪,欲言又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明显不知道哪里撕下来的纸,递给她,“你瞧瞧……哎。这俩人……到底是……到底是……”
痛心疾首的样子,真像。
顾宣仪一边腹诽,一边接过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纸张,漫不经心地展开,目光落于纸上,熟悉的字体令她瞳孔狠狠一颤!
顾辞的字,她临摹过不止一次。心悦于他,于是同样心悦于他的笔迹,也想着,若是自己和他写一般无二的字,他会不会看得到自己……于是,偷偷摸摸攒了他的字,日复一日的研习、临摹。
虽不说十成相似,六七分总有的。
是以,此刻只需要一眼,便知那绝对是顾辞亲自写的字。
“此生从欢。”
落款,顾辞,时欢。时欢二字,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簪花小楷,却不知怎地,如此看着,竟觉得和顾辞的字,如此相得益彰。
此生从欢……此生从欢啊!
他说,她于本公子而言,是唯一。他说,辞之一生,所谋不过一人。他说,此生初见,已决定非她不娶。
他还说,既已无她,这世间……毁了便是……
时欢!你到底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相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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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莲花花灯里,被捡走的那张纸,大家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