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绛皱眉,嫌弃,“提她作甚?烦!”
“那我再问你,人时大小姐去江南了,你会茶饭不思?”
谢绛浑身一哆嗦,茶饭不思?他敢?顾辞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去?赶紧恶狠狠地摇摇头!摇完头又是一哆嗦!
“傻小子……”太傅叹气,“我心仪你祖母,为了她此生不纳妾、不续弦,哪怕她走了许多年,我也没有动过那念头,只想着百年后去找她,生当同衾,死当同穴。再看右相,他后院有妾,却仍是心仪时夫人,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甚至,这两位之间的感情,仍为帝都美谈。”
“我不知道阿辞是什么情况,但想必……应该是太过于伤筋动骨的事情。私心里,我绝对不会希望你通过这样的事情才能明白什么是心仪。我更希望你,成为右相那样的人,于感情一途上,平静、又顺遂,哪怕看起来平淡一些,殊不知,亦是幸事。”
“傻小子……好好想想罢!”
说着,拍拍对方的肩膀,摆摆手,朝着大门走去。这小子,能够这样思考,倒是不错。只是就怕他想地太过,反而入了死胡同,钻起了牛角尖,就不好了。
只是……却不知道顾辞那孩子,又是个什么情况?顾辞心仪之人……救……这帝都女孩之中,谁需要“被救”吗?药引,那不是一些古籍偏方里的东西嘛,到底有没有用尚且不可知,顾辞那人能信?亦或者……那姑娘重要到令他即便知道无望,也想试一试?
老爷子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没注意一旁假山之后,露出的一方雪色裙衫。
今日日色正好,时欢眯着眼在此处晒太阳。她过来的时候,谢老爷子和谢绛已经进去了,她倒是不知府中有客,沏了一壶茶,捧了一本书,昏昏欲睡着……
模模糊糊间,就听到谢老爷子嘀嘀咕咕的声音,像数落,像无奈,待得走进了,正好听到谢绛的那句,“顾辞,你知道的吧,他的身体……”
于是,想要走出来打招呼的动作生生停了,她又往假山后缩了缩。不知道彼时自己是什么心理,就这么听了个全。
听完,整个人如坠冰窖!
药引。一个但凡提起,都自带魑魅魍魉气息的词汇。
她没有怀疑谢绛口中的那个“姑娘”就是自己,而“救”,兴许说得就是自己的心疾……一次次地救,一次次地药引,导致本来已经能够如常生活起居的顾辞,缠绵病榻四载有余,数度病重垂危……原来,都是因为自己。
顾辞……到底还做了什么?!
还有什么是自己应该知道而不知道的事情?!
时欢站在假山之后,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颤抖,抱着胳膊,靠着假山,缓缓地滑落。山体冰凉的触感,透过脊背的衣衫沁入骨骼、四肢百骸,以至于抵达每一滴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