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两位可能也是为了在陛下面前刷个好名声罢了。
总之,从来不知道“刷个好名声”是什么玩意儿的顾殿下,活成了和所有人不同的样子,用最名贵的器具,吃最奢侈的瓜果,就连身边的丫鬟小厮,也是个顶个的姿容无双堪比后宫佳丽。
这样之后,他躺在他这座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国库里的奇珍异宝的瑞王府里,笑言自己是最不得圣心的那位。
不得圣心,圣心奈他不何。其实,这本就是圣心的某种疼爱,皇帝在他自己允许的范围内,给予这个儿子最大的偏心。
偏心,却又忌惮。
她敛着诸多心思吃葡萄,除了比平日里还安静几分之外,和平日并没有区别。顾言晟剥完葡萄,擦了手靠着椅背,“有心事。”
她否认,“没有。”
“你有。”笃定,干脆。
时欢沉默。
顾言晟身体前倾,下巴支着自己的手背,盯着时欢,“丫头,咱们时家有谁教过你,对着自己人还要藏着掖着的么?什么事情,连我都不能说了?”
她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了。
来的路上,很迷茫,还带着烦躁。顾辞为她付出地太多,前世因果延续至今,早已一条命、一双眼睛的事情,四年的心头血骤然间压下来,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是,对顾言卿的恨意,便愈发明晰到恨不得闯进郡王府去。
就那么一瞬间,她疯狂地想要问一问顾言晟,及笄礼上我选你,可好?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坐实了这储君之位,可好?
可看到顾言晟的时候,恍然这样的念头何其疯狂与不公。
对顾言晟不公,对自己不公,对……顾辞也不公。对整个时家……和依附着时家的势力,同样不公。
“真的没事了。”时欢摇头,那些愤懑尽数散去,并非释然,只是……来日方长。那些流过的泪、洒过的血,那些牺牲与放弃,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清算。
若是自己为了一己恩怨而罔顾这许许多多的人,那和顾言卿之流,又有何分别。
她抱着手中的碟子,吃着葡萄,半晌,低声唤道,“表哥。顾言卿……大婚以后,是不是该回落日城了?”
“嗯?”手中酒杯幽幽地晃,顾殿下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子,懒洋洋地,“你是……想要他回,还是不想要他回?”眸色微深,有些平日里从不示人的情绪缓缓流溢出来。
时欢敛着眼皮,有些答非所问,“倒不是我想他如何……只是前两日在西市菜市口看到了郡王殿下,他说每日都会去走走,如此方能不忘落日城。想来,这帝都虽好……但常山郡王应该很怀念落日城的百姓才是。”
顾言晟了然,点点头,“理,的确是这么个理儿。陛下日理万机,想来忘记了大哥出来已久,这落日城没有大哥在,恐生忧患。”
他笑了笑,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