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迟疑半晌,才低声说道,“殿下行事……自然有殿下的主意,属下们只需要听命行事便可了。不必过多置喙。”
“是啊……你看,你都懂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顾言卿背手而行,抬头看天,看云层遮住了月,看稀疏星光点点,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她骄傲……一直以来都骄傲,又被我宠地妒忌心起,要去和时欢比,那是她能比的么?她渐渐忘了自己的本分,我便存了心思折了她一身傲骨……她缓了很久,才将那些被碾碎的骄傲悉数拼凑起来……”
“她将她那些碎裂的骄傲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她开始温和,开始柔顺,像是一只刺猬摊开了肚皮……本座其实挺开心的。毕竟,那姑娘在我身边多年,我总不希望到得这个时候还要换人……用起来不方便。”
“是……一只黑猫而已,即便官府怀疑,也没有实证。可她怎么就天真到以为官府办事需要实证呢……?”顾言卿低低笑了笑,低着头走,声音里,带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入骨冰寒,“你看……江家的覆灭,有人问他们拿实证了么?你看,瑞王府那傻子,人还昏睡着,他的风流韵事却已经传地沸沸扬扬,有人问他……要实证了么?”
“这世上啊,最没有用的,就是什么所谓的实证。”
他的话太过于直白露骨,侍卫听得心惊胆战,一个字都不敢多说,闷声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地,只想让自己降低存在感……这种话听多了,危险。
偏生,今夜的顾言卿,有些怪异。
他似乎亟需找一个人好好说说话,说说……心里话。后面没有声音,他便驻足,转身,敛着眉眼问侍卫,“你怎么不说话……”
其实,那侍卫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
他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是有些郁结,很多事情都有些不尽如人意,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觉得回到了幼年时代,那些……连宫中下人都敢欺负他的时光里。
贵为一国长子,可帝都那些个公子哥儿都不带他玩,也不尊重他,总连名带姓叫他顾言卿。
相比之下,顾言晟的待遇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人人捧着,哄着,追随着,一呼百应,做了坏事还有人顶罪。
“殿下所言极是。姑娘定会理解殿下苦心的……”侍卫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今夜的顾言卿说这些的目的。
顾言卿嘴角冷笑泛起,那些年啊,也是这样,不管顾言晟说什么,总有一大帮子的人跟在后头拍着马屁,道,二殿下所言极是……
争先恐后的,生怕被别人落了好。
原来,这感觉……挺无趣的。
顾言卿摆摆手,意兴阑珊地,“退下吧……好生看着那位,还有那只黑猫……找个地方,葬了吧。”
侍卫暗暗松了口气,“是。”
转身就走,步子格外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