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想过去找找。人姑娘为了我没了,总该给她家里面一个交代。可这些年下来,我从来没有找到过。她像是天生地养般……以至于后来,连我都开始怀疑……那会不会就是我自己的一个梦。”
沉默。
伤心人最是不好宽慰,特别是像陆宴庭这样的伤心人。
大道理他自己都会说,人要往前看,不能沉湎在过去里,逝者已矣当珍惜当下才不会重蹈覆辙,诸如此类……可,这些安慰的话如此苍白无力到骗一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舅舅……外祖父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做好了准备会被自家小侄女安慰一番的陆宴庭愣了愣,才道,“大约是知道的吧。”纵然世人都忘了,但作为陆家当事人,自然忘不掉。
难怪。
时欢已经了然……难怪外祖父如何担心,也没有亲自催促过这个儿子,到地最后宁可委托了外孙女这样的小辈。小辈说话,即便有些言语不当,当舅舅的,也不会太往心里去,何况,不知者无罪。
可若是老爷子自己来说,意义就不同了。
那姑娘救了陆宴庭,相当于救了整个陆家,是陆家的恩人。老爷子虽然担心儿子的终身大事,却仍旧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舅舅。外祖父……挺担心的。”她就事论事,并没有安慰这个永远清醒又理智的男人。清醒的人其实是安慰不了的。
“我知道……”陆宴庭点点头,没有下文。
时欢便不提了。
沉默,却并不尴尬。
晚风徐徐地吹,俩人安安静静地喝茶,喝完杯中的茶水,片羽也出来了,手里拎着一包油脂包好的茶叶,陆宴庭接过,起身准备告辞,想了想又说道,“下回父亲若再同你提起此事……你就让他将那些信心搁回肚子里,陆家啊,绝不了后……你也早些休息,大人的事情,少操心。”
夜色沉沉,晚风微凉,转身过来叮嘱的男人,国字脸,不苟言笑的样子,格外像一个正经严肃的长辈。岁月在他脸上的痕迹不重,偏生刀刀落在心底,谁也瞧不见。
倒是很难想象彼时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时欢敛了眉眼,起身相送。
一路送出了院子,才回到桌边,将账册按着陆宴庭分好的分类原封不动地搁进书房里,才吩咐片羽,“叮嘱明日打扫的丫鬟,书房不必进去了。”
“是……小姐,时辰不早了,歇息吧。今儿忙了一天了。”
时欢点点头,是啊,一天了……如今陆家这些产业堆在书房里,往后怕是还要累许久才能熟练起来。听说,陆家这几年的商业版图比之之前扩大了数倍,想必,舅舅也是为了忘却一些事情,才将自己忙成了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