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含烟跺着脚回到自己院子,那边,片羽才进来收拾含烟姑娘留下的残骸——乱七八糟的绣线和绣布。这两日片羽已经明哲保身地选择避开含烟了,毕竟总被要求回答“绣地好不好看”这样一个明显不能如实告知答案的问题,也是相当苦恼的……
以至于这两日的片羽姑娘,着实神出鬼没。
时欢看着这俩捉迷藏一样的活宝,摇头失笑,“你也是的……说句好看就成了,还躲着她……”
耿直片羽眉头都没皱一下,“主子您也没说好看……您说那是丑荷包……”
一噎。
第一回被自己的丫鬟怼了,而且还是被如此面无表情地怼了,时欢咬了咬后牙槽,嘀咕,“你不是躲着含烟呢么,怎么我们说什么,却又听地清楚明白……”
片羽姑娘带着几分骄傲,甚至带着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奴婢只要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就行了啊,不影响听你们说话的。自从上回让您一个人落单差点出事之后,奴婢就不敢离您太远,哪怕是在这府里。”
时欢几乎是瞬间就从片羽那轻松到不可一世的口吻里捕捉到了“躲开含烟”这件事对片羽姑娘来说的难度到底有多低……她支着下颌看片羽铺床,眉眼温和,“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耿耿于怀。”
耿直姑娘点头,半点煽情都不带的,“奴婢晓得。但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明奴婢的差事有疏漏,古人云,吃一堑、便该长一智,是以为了往后不再发生这样的疏漏,奴婢细心些总是没错的。”
这姑娘就是有这么一个特质,她能一句话将气氛里所有的煽情全部打散,剩下单调又乏陈的条条框框……时欢低着头喝着茶,无奈苦笑。
偏偏那姑娘却半点不自知,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可惜……”
片羽姑娘很少表达“我”,也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一声叹息倒是让时欢有些意外,“可惜什么?”
“可惜……”片羽声音里难得带了情绪,“可惜……还活着。”如冬日寒风,贴地盘旋,卷着枯叶席卷而至,萧瑟总让人无端想起关于凋零的心情。
时欢蓦地一寒,心底微疼浮起,安抚这个嫌少动怒的姑娘,“无妨……时间还长……乾坤未定,急什么。”
……
“可惜。”
同样惋惜感慨的,还有远在东郊辞尘居里的林江。
他抱着膝盖坐在石凳上,将打听到的经过了筛选之后的消息告诉顾辞,顾公子靠着院中的秋千架,秋千是新装的,和时大小姐院子里的秋千一般无二,位置都差不多。自家公子这段时间几乎是将大小姐院子里的布置原样照搬了回来,甚至连花花草草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