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也有些意外,低声呵斥道,“莲姨也是长辈,你怎么可以这般让长辈回避?父亲那边真是太宠你了一些,让你如此不敬长辈?”
女子低着头,帕子悄悄擦了擦眼角,“无妨的……妾身哪算什么正经长辈哟,就是个妾室……大小姐是正经嫡女,妾身何德何能,不过就是承蒙大人关爱,才托大受了大小姐一声‘姨’罢了……”
说着说着,眼角便泛了泪。
王雅君嘴角抽了抽。
幼时自觉母亲不喜这位莲姨,她便也处处针对,颐指气使地要她端茶倒水地伺候自己,甚至仗着祖父疼爱,当众与之针锋相对,每每总被她这般可怜兮兮地博了父亲同情,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父亲对莲姨愈发疼惜,也渐渐和自己离了心。
所幸,自己倒也没有傻地彻底,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只会招致父亲不喜,便也没有鲁莽行事。之后,随着年纪渐渐长大,大约也理解了母亲为何这般无争淡定——莲姨的出身卑微,注定只能为人妾室,无论如何威胁不到母亲的地位,何况,她其实没什么本事,也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酸话和人见犹怜的示弱眼泪罢了。
于是,便也眼不见心不烦地敬而远之。
倒是没想到,这位莲姨的确没什么本事,几十年如一日的演技,看地人都累了,她自己也不嫌累。
王雅君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并没有气急败坏的,只掀了掀眼皮子嗤笑,“既知自己是妾室,嫡女来了也不知道倒杯茶……这要是搁在大户人家,譬如时家这样的地方,怕是直接落了几十板子去。父亲……你说是不?”
王都尉一噎,“这没头没尾的,提时家作甚?”
王雅君说这话的时候,没看自己父亲,只看着莲姨,见她下意识握紧了膝盖上的帕子,便知心中猜测大约是对的。这些日子,父亲不知道怎地,竟是一门心思的要练字,满腔热忱都献在上面了,后院也不怎么跑了,听说几房妾室不甘心,吵着闹着带着吃食去书房,都被父亲“铁面无私”地轰了出来,之后便也老老实实地不去了。
唯独……面前这位。
何况,昨儿个进府地时候,就在门口遇见了莲姨,若说这府中有谁嫌疑最大,自然是面前这位无疑。
锁定了最大地怀疑目标,王雅君也不急了,冲着自家爹嘻嘻一笑,“也是……父亲说的是。既如此,那便让莲姨一道听一听吧。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外头街上就盛传,刑部侍郎顾大人和时家大小姐暗通款曲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煞有介事的……”
迎上自家父亲看来的目光,王雅君点点头,“对,就是您怀疑的那样,所谓绘声绘色的细节,就是母亲同你描述的那些,除了时家下人,整个帝都怕是只有我、母亲、还有父亲晓得。”
“女儿敢对天发誓,用王家列祖列宗发誓,女儿绝对没有传出去一个字,而母亲,昨儿个离开父亲书房之后,便身体不好,至今卧床不起……那么……父亲……”
“放屁!”迎上自己女儿意有所指的目光,王都尉最近修炼的为数不多地儒雅气质瞬间荡然无存,“老子又不是脑壳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