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姑娘很多时候能轻易降低了对方的戒备。
门房小厮掀了掀眼皮,又阖上了,半个哈欠还未打完,愣愣的睁开了眼盯着时欢,然后才上前两步,“姑娘,此处我县衙重地,不可长期逗留,还请速速离去。”
虽是赶人,却也尽量说地文绉绉的了。怕是换了个粗壮汉子过来,这门房就该直接废话不多说,抬手朝外挥两下了。
时欢没走,她上前一步,微微屈膝,笑容婉约又雅致,“这位小哥。小女从帝都过来……我家、我家公子托我向县令代传一句话,还请小哥代为通传。”
不远处偷眼瞧着的林江敢发誓,这位在帝都数一数二的大小姐,怕是人生头一回对着门房小厮屈膝了,也不知这两位上辈子修的什么福。
这两位自然不知这一屈膝足可能是自己人生里最光宗耀祖的时刻了,只是对着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也实在做不出太过分的事情,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早说话的那位门房又开口说道,“你这空口无凭的,平日还好说,最近我家县令也是忙得很,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见得……这样吧,你可有什么信物,我拿进去给我家大人看看,若他愿意见你,你自然能进去,若是他不愿,您也别为难咱们,赶紧离开吧。”
帝都二字,也着实有些许分量,他们也不敢怠慢。
时欢歉意笑笑,仿若这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懊恼低叹,“瞧我这记性儿,有的有的,小哥稍等。”
即便是说着这样的话,她话里也带着明显的儿话音,温温软软的,入耳很是好听。另一位始终沉默不言的门房却是轻轻皱了眉,寻思着,这位姑娘方才不是说……自己从帝都而来吗?帝都女子,何时有了这一身江南韵?
只是,见她翻找,他便也不催促,左右是真是假,县令自己会分辨。
时欢也没让他们等很久,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从兜里翻出一块小巧腰牌一样的饰物,看质地是金的,随手擦了擦,递过去,“给,两位小哥,这是我家公子托我代为转交县令的信物。”
方形的小腰牌,半个巴掌都不足,上面也没什么文字,只在右下角做了一朵奇怪的花朵,什么花朵却又一下子说不上来,那门房看了看,只觉得这姑娘奇怪,这腰牌也奇怪。
但既然是帝都来的……罢了,就当跑个腿吧。
当下握着那腰牌,对着时欢颔了颔首,“姑娘在此稍候片刻。去去就来。”说着,和自己同伴交换了个眼神,大步走了过去。
早就已经悄悄从另一侧翻墙进了县衙的林江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那奇怪的花,他看得清晰。正因为看得清晰,才愈发觉得这位大小姐怕是一早就规划地很周密了,自家公子不放心这不放心那的,着实还是对这位大小姐不够了解。
那腰牌,林江也只见过一两回,在影楼已经入册的资料里,被影楼最好的画师亲自描刻的——属于贤王殿下的腰牌。贤王殿下其实很少用这块腰牌。
据说皇子们自打出生起都会有象征身份的腰牌。
而先帝爱花,痴画,更是嗜好画花。
偏生那绘画技术,着实令人不敢苟同,而这一代所有皇子的腰牌上,皆是一朵又一朵不同的花……甚至,先帝驾崩前,还留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样稿——留给他彼时还未出生、可能出生的皇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