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在说出自己的决断之前,就已经将一系列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你让人马上跑一趟清合殿,请青冥坐马车过来,然后,你再跑一趟时家,注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就去找片羽,让她帮你伪装成我的模样。”
林渊大惊失色,“公子不让属下同去?!”
顾辞看向林渊的眼,认真又暗沉。
隐没在烛火的微光里,竟是半分橙暖都照不进去。他抿着嘴,和彼时看到那封信时的表情并无二致,只是少了那分杀意,恍然回到最初,手握千军万马时候的霸气凛然。
他说,“你不能去。林渊。我和林江都不在,总要有个镇守的。换了旁人我都不放心,唯独你……”
彼时林渊觉得,纵然顾辞什么都不说,自己也只能听命。因为……那是自己的将军啊。
军令如山。
当晚,清合殿的马车一路下了清合殿,将顾辞匆匆接去了殿中。
辞尘居在城外东郊,是以这边的消息总是迟缓一些,城中接到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彼时清合殿殿门紧闭,门口小童只道,“大师说公子病情复发势如破竹,便是他自己此次也没有几分把握而不得不全力以赴,是以,还望诸位恕罪,他没有余力来招待诸位,清合殿……自今日起,关闭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温和、又强势。
是青冥大师一贯的行事风格。
皇帝心下虽疑惑,但有这句话搁在那,他派遣御医过去帮忙的说法便多少有些站不住脚了——便是青冥大师都束手无策,朝中哪个御医敢说自己帮得上忙的?届时人治不好,还要担了“帮倒忙”的罪名……
这罪名,谁敢担?
是以,虽然朝野上下针对此事,多有一些不大和谐的说法,可到底是都没有胆量公然发表质疑。
只是,也有嗅觉灵敏的,将时家和顾辞那边的事情一联系,恍然大悟——这太傅将时大小姐关禁闭了,听说顾大人几次登门也没见着未婚妻一面,莫不是……给气病的?
当下……众人恍然,这顾公子素来都是个病弱娇贵的,哪经得起哟!
哎,作孽啊……
……
帝都暗流涌动。
而洪湖县,王祥瑞王县令,揣着心里那点儿多少有些细思极恐的疑心,趁着暮色沉沉之际,跨进了陆家的大门。
陆老坐在木制的轮椅里,翘着一条被裹地严严实实一条成了两条粗的腿,眯着眼笑呵呵地在大门里头迎人,“大人来啦?实在不好意思,劳您亲自跑一趟……这不,年纪大了,不小心扭一下就成这样了,实在是没办法,连门都不给出。”
那腿……
王县令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心道……翘地可真高啊,都能怼人脸上了,就怕你瞧不见似的。也难为陆老爷,一把年纪了,这身子骨倒还真不错,这高度,怕是自个儿都翘不到。
心中腹诽,面上却是风光霁月、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笑容,“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下官是小辈,理当上门拜访,往后有事,让下人知会一声就成,怎敢劳您亲自登门……还给跑了个空。晚辈今日自罚三杯!”
热情极了,鱼尾纹能夹死这夏季夜间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