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躺枪的佛教(2 / 2)

第二年,高宗派人送他信,表达了一番思念之情,希望他早点来京相见,皇甫坦便再次来京。这一次,二人也就成了老熟人,高宗就问他有没有长生的手段,教教我呗。皇甫坦直言:“这个嘛,不是没有,也不是我不愿意教,就是恐怕陛下做不到,您看啊,我们都是住在深山老林里面清修,远离了权力、金钱、美女,清虚寡欲为先,这才只是长生的第一步,这第一步显然就不适合您啊。”

高宗想了想,唉,权力,勉强可以放下,金钱,那不算个啥,美女……算了吧。第二天,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的高宗又问皇甫坦,有没有不用去清修的路子啊?皇甫道长只好说:“仙人道士非有灵,积精累气以为真”,高宗这才算死心,也对道士的坚持有了了解,于是各种经书送上,字画笔墨也不少。

皇甫坦也的确是一个一心修道的高道,不久后又坚决请假,要求回山,高宗强留不得,只好派人去庐山给他修了道观,说庐山风景也不错,主要是比四川离得近多了,方便他经常来杭州看自己。等到高宗退位以后还曾召见皇甫坦,二人如老友一般,经常在西湖显应观里喝酒闲聊。后来,二人又数次相见,喝酒游玩,谈修真之妙,直到1178年,皇甫坦在青城山羽化。

其他道士还有茅山道士张椿龄,这是由于高宗对茅山及三茅真君的崇信而崇信的一位道士,曾赐他“寂静先生”的称号;张天师的后代,其中三十二代张守真,曾被赐号“正应先生”,以及三十三代张伯璟。还有谯定、姚平仲、刘居中、饶廷直等等,其中也不乏女冠,如唐广真等。对于道士的崇信,实际上从一个方面说明高宗对道教的崇信。

设置宫观使是在真宗时期就有的政策,高宗对这一政策执行得非常到位,由于皇帝重视,所以大臣们也都争着去当这个宫观使,这种风气一直在南宋得到了传承。其他的,比如每逢重要的节日要安排和尚道士举行大小祀典、斋醮活动等等,原来有的高宗基本上都没有取消。

通过这些崇道的行为可以看得出来,高宗对于道教的崇信,除了政治上的需要以外,还有一种依赖,寻求安慰的心理在里面。

那么高宗对于佛教又是一种什么态度呢?由于高宗在和金兵的连年战争中仍然不惜财力物力扶植道教,一心和道士们研究道经,学习长生不老之法,有志之士自然是有些意见了。不过他们不敢直接针对高宗,挑战皇权可以博一个青史留名不假,但是一不下心脑袋就没了也是真的,把他们很巧妙的也没有针对道教下手,而是迂回对佛教开了刀。

早在1135年,户部侍郎王俣就上疏,大概是说我们和金国连年开战,花的银子不计其数了,这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有广大人民百姓的血汗,也有商人的贡献,当然了,我们这些当官的也没少出血,大家都心怀国家大义,百分之百的付出了。可是您看看寺庙里的和尚们,当真是铁公鸡,一个铜板也没见他们拿出来,一个县就有数千和尚,一个郡都有上万和尚了,他们“不穑坐食”、“暗损国计”,陛下应该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也得让他们拿出钱米来拥军,也不用多,一个和尚一年交五斗的钱粮就行了。

高宗于是就派工部和户部成立一个调查组,下去实地考查后,和王侍郎说的一样,于是就采纳了他的建议。不知道高宗有没有想想,道士们不是同样不种地吗,所以说佛教当真是躺着也中枪了?当然了,真要是被逼急了,高宗对道教也是能下手的,前面不是讲到过嘛,在1127年的存亡之秋,五月,高宗不是一样罢“天下神霄宫”,六月,又把天下神霄宫的钱粮全都当军饷发了下去,七月,又把东南诸州神霄宫的钱财收归国用,所以最终还是政治说了算。

1145年,国家是越来越来越没钱了,于是又有人建议不能再让“僧道坐享安闲”了,要把和尚、道士们按照职称、职务级别分成九等,依次交纳人丁钱,钱数从二千到一万五千不等。到这时候,显然就也开始针对道教了。到1158年时,就连佛寺、宫观里的佛像神像都被收上来铸钱,更不要说民间的铜器了,这不禁让人想起了柴荣当年限佛时,同样收缴了佛像铸钱,不过二者性质还是不同的,柴荣主要是为了限佛,而高宗则纯粹是被缺钱闹的。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高宗不再崇道了,通过上面所讲修建宫观、崇信道士等行为来看,高宗还是能坚持不懈的,特别是在崇道上,所幸他始终没有失去自我,没有沉迷到追求长生不老之中,正如他自己所说过的:“惟治道贵清净,故恬淡寡欲,清心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