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北宋时期三山以茅山为主,前面讲过上清一脉经南北朝及唐代发展,影响力已经极大,就连天师、灵宝同样也在学习上清的道法。虽然上清派一直坚持上层路线,这很成功,不过在整个南宋时期茅山宗共出了十五位宗师,名气是不小,皇帝也接见,但除了蒋宗英以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着述留下来,学术氛围远远不及南北朝和唐代。
随着道教的世俗化,比较接地气的龙虎山在民间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天师道除了有皇帝的重视,民间的声望也越来越高。张可大和理宗关系是非常铁的,时不时的就开着宝马从龙虎山跑到杭州来见皇帝,帮皇帝举办斋醮法事,为皇帝缓解内忧外患带来的巨大压力。
就这样,在宝佑二年(1254年),理宗下旨,“敕提举三山符箓,乘御前诸宫观教门公事,主领龙翔宫事”,算是官方上宣布正一派的江南的道教的龙头老大的地位。1262年,张可大早了理宗两年辞世,理宗极为重视他的身后事,专门安排丞相江万里亲自撰写碑铭。
至于理宗和女冠吴知古的不得不说的那个故事,在《宋史》中有很多记载,而且多是一种批判、否定的态度。
吴知古的生平暂时还不可考,北宋为什么宠信她的原因也没有记载,所以这一直算是一个谜。道友们都知道,宋朝是一个极重祖宗礼法的时代,早在北宋仁宗时期,1039年曾经有过一道算是家法的命令:“禁皇族及诸命妇、女冠、尼等非时入内”,而这位这吴知古“出入宫禁”,而且是达十多年之久,加上她还有招权纳贿、干扰朝政的行为,牟子才传里记载吴知古恃宠而为自己侄子吴子聪走后门弄官的事情。于是,一干士大夫们,包括李韶、牟子才、杜范、杨栋在内,纷纷给理宗上书表示您要自律、自爱啊。比如杨栋说:“陛下何惜一女冠,天下所侧目而不亟去之乎?”
如果仔细研究这些记载就不难发现,这些大臣们反对吴知古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这个女道士只是宫里掌管焚香祝天这些宗教事情,为自己的侄子走个后门弄个小官儿当,古往今来这算什么事吗?之所以拿她来说事,要看到问题的本质。纵观这些给皇帝的意见书,里面都会带上一句和当前的国际形势、国内危机有关的话,就是现在内忧外患,国家都已经这样了,您老人家就别总天天不务正业了,该“自省”了。
女冠事件的并没有取得一个双方皆大欢喜的结局,理宗没有表现出上位者高高在上的虚怀若谷的素质,大臣们的劝谏多数时间根本就装没听到,甚至生气的时候还会把大臣开除回家,其幕后的原因究竟为何就无据可考了,但让理宗和大臣们解决内忧外患的局面,显然是个高难度的课题。
那么他们是否真的对这个国家放弃了呢,当然是不可能的,比如《太上感应篇》这部道经的推广,就是他们在努力的一个证明。
很多人都应该听到过《太上感应篇》的名字,它曾经频繁出现在仙侠、修真里的一部经书,在里被套上了一层无上神秘的面纱,至少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喜欢修真的道友,可能在一些中看到过太上感应、冰心诀等的功法,一般为以一种非常正统、高级的秘法形式出现,实际上道教的《太上感应篇》并不是一篇道家修行的功法,更谈上修仙秘法,而是一篇很朴实的劝人向善的短文,甚至有人称他为古今第一善书。
这部经书的作者、时代都不可考了,记载较早是出现在《宋史》中,北宋末三十代天师张继先曾为宁作过赞,徽宗时期收入了《政和万寿道藏》。到了南宋初它就开始广为流传,明清时期更是成了畅销书。
理宗时,临安天一宫道士胡莹微自己打算刊印了一批《太上感应篇》。这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道士,付诸行动之前他给理宗上了一份《进太上感应篇表》,打算借皇权推动这次行动。理宗看过以后,欣然采纳,而且还亲笔提了“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八个大字,由此胡道士版的《太上感应篇》凭空增添了官方正统的威势。此后,名儒大官们纷纷为这部道经作序,希望借着这本小册子为自己增加一点名望。
那么为什么皇权、儒家们会推崇这篇道教的短文呢?这里面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理宗时期的内忧外患的压力巨大,没有安全感的不仅仅是底层的百姓,皇帝也一样。所以为了给脆弱的心灵一点安慰,理学产生了,封建伦常被本体化了,仁义礼智信成为了道德标准被推广成为宇宙的法则。《太上感应篇》虽然是道教的经书,但其内容是建立在三教合一上的,它吸收了儒家的伦理观、道德观,当然这同样也是道教世俗化的一个表现,所以《太上感应篇》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庆元党禁以后的门户矛盾之中,理学一直活跃在边缘,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特别是来自蒙古人的文化威压之下,理宗时期的理学渐渐确立了自己的“政统”地位。特别是在1241年,理宗敕令全面接受理学,同时把周惇颐、张载、二程、朱熹等人列到孔子从祀名单之中,这就是说南宋已经全面接受了理学的伦理观、道德观,而《太上感应篇》的内容和在道教中的地位,恰好符合当时“文明扩张”的需要,成为对抗蒙古人的军事和文化侵略的工具。当然了,《太上感应篇》内容的通俗、简洁,非常适合传播,百姓接受起来也非常容易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关于《太上感应篇》的内容就不讲了,有兴趣的道友可以找找,其中列举的很多善恶标准就算放到现在也适用。
理宗以后,南宋就日趋没落,加速灭亡了。宋度宗赵禥是个酒色皇帝,也很幸福地死在了酒色上面;宋恭帝赵隰成为了忽必烈的俘虏,还被强制出了家;宋端宗赵昰也没能和高宗那样的幸运,没能再开创一个南宋来,流亡途中被吓死了;末代皇帝宋卫王赵昺最可怜,只是一个8岁的孩子,当了两年皇帝就投水殉国,也标志着宋朝的落幕。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皇朝更迭,百姓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旧接受着封建统治者的剥削,道教也积极适应着不同的领导的统治,为发展、为生存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