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院。
软榻之上,温归姝素手轻搭正由着婢女为她的掌心上药,被簪子划破的伤口已经起了血痂,赤黑色的痂壳本没有什么,但在温归姝那嫩白的掌心衬托下显得更加骇人。
没多久,丹春先回来了。
“小姐,都照您吩咐安排好了。那消息透露给林老仆后,林老仆果然先去香粉铺子偷偷瞧了那池老板,他知道胡姨娘不好惹,怕被杀人灭口,江信又估计透露出李氏与胡姨娘不合……这不,林老仆闻着味儿就去寻李氏,想好好讹一笔。”丹春说道,“四公子也被送回了玉兰院,看着精神萎靡,但身子并无大碍。”
“做的不错。”温归姝说道。
从林老仆的反应来看,温归姝便知道这池老板应当就是当年胡姨娘的情郎,再想到池老板与温归康那神似的眉眼,温归姝怎么都琢磨出些不对来。
要说温归康长得和文信侯不像,那也不至于,可是出现了这个池老板,那倒是一眼就能看出相似之处。
刚刚温归姝提到池老板时,温归康口口声声说只是为了帮胡姨娘打理铺子,可是他的每一句话温归姝脑海中测谎的铃声都在作响,可见温归康也是知道池老板这人的。
这个可就有意思了。
“小姐,你说李氏会见这林老仆吗?”丹春接过了婢女的活儿,将纱布重新在温归姝的掌心缠绕整齐,以此护着那血痂不被蹭掉。
温归姝点了点丹春的额头说道:“只要是有关胡姨娘的事,她一定会听一听的。”
只是温归姝不知道李氏能不能抓得住这个机会。
就在温归姝与丹春说话间,杏春也捧着装好地契、房契的木盒回了玉笙院内。
“回小姐,这些东西奴婢都清点过了,并未少什么。只是典恤单上那些银钱怕是要不回来了……”杏春将木盒放在桌上等温归姝过目。
好在的是当年景贵妃顾念着温归姝年纪小,并没有给太多的首饰珠宝,而都是铺面田产,这些东西都是白纸黑字在官契上写得清清楚楚,倒是好讨回。
至于银钱,胡姨娘都说用来补贴原主父母的丧事和文信侯府了,这些东西温归姝也懒得计较。
杏春看着自家小姐翻看地契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感慨小姐的心善,这么多的赏赐说捐了就捐,满京上下怕是也没有她家小姐这样大气的人了。
温归姝看着这一摞摞地契,心中也在思忖着如何捐出去。
思来想去温归姝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邵玹的面容——如果是他的话,一定知道这笔钱如何捐才能真的落到实处吧?
不然她辛辛苦苦讨回的典恤最后却进了贪官污吏的私库里,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
七天后。
文信侯府近日又是鸡飞狗跳。
先是温归明拖着未好的病体跟王家公子王弘文打了一架,温归明身子虽不利索,但那日带的人多,自己打不过就招呼着小厮去打,愣是把王弘文打得鼻青脸肿,鲜血长流。
而温归明揍人那日,正是撞见了自己的庶姐温归岚与好友私会。
温归岚也在这打架的混乱之中摔下了楼梯,额角磕了好大一片乌青,乍一看宛如破了相般可怖。
温归明被揪回文信侯府后,文信侯自然是大怒一场,正准备家法伺候之时温归明挑破了那春风楼之事。
这些天温归明哪怕走路都不利索,也要把春风楼的事情查清楚。
他先是去见王弘文,结果谁曾想王弘文以生病为由避而不见,温归明猜测王弘文心里必有鬼,于是一面从温归姝这儿借来了恭王两名侍卫日日蹲守王弘文,一面死皮赖脸地去春风楼询问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风楼的花魁被温归明扰得苦不堪言,宁国公看着温归明就来气,可是因为恭王在头上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着花魁与温归明对峙一次。
温归明见了这花魁先是死皮赖脸地痛哭道歉,他向来话多能说,对这花魁也没有丝毫的轻视怠慢,倒是让这花魁少了几分偏见。
后温归明又卖惨诉苦,父亲不慈,兄长排挤,庶姐欺辱等等的事情他说得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甚至不惜将他胳膊上的伤痕一一展示给花魁。
温归明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生得不差,这花魁也不过十八岁,看到温归明这副模样自然是动了恻隐之心,也相信他可能是被陷害的。
最后温归明咬了咬再送上珠宝首饰讨这花魁开心,顿时让这花魁喜笑颜开,掏心窝子地将那日的事都原原本本得复述了出来。
两人一对信息这才发现,闯入花魁屋内轻薄花魁的还真不是温归明。